“放肆!”钱嬷嬷喝了一声。
王嬷嬷几人当即跪在地上,连忙辩解:“钱嬷嬷,这事,奴婢们也是为了大小姐的安危着想,再说了,老奴好歹是府里的老人了,这碧容妹子对奴婢不敬重,奴婢小惩大戒也没错在哪!”
叶景澄冷笑了一声:“在院里玩叶子牌,是没事可做了?”
“我们没玩,这死丫头胡诌的!”
“奴婢确实见了!”惜花磕了一个头,回道。
叶景澄上前将王嬷嬷身后的一个奴婢踢倒在地,她袖笼中的叶子牌掉出来,她连忙去捡。
钱嬷嬷当即发作,喊了家丁过来:“将她们四人重打二十板,赶出府去,并贴了告示,这几人偷奸耍滑,不敬主人,让整个京都无人敢聘用她们。”
“是。”几个家丁上前架住几人。
王嬷嬷连忙嚷嚷:“钱嬷嬷,我可是夫人院里出来的人,你敢这么对我,不怕夫人责罚你吗?”
“是吗?老奴今日就要看看夫人到底会不会因为你这么个贱婢责罚于我!拖出去,王嬷嬷再打二十个耳刮子!”钱嬷嬷气极,她跟在罗氏身边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几个刁奴,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细细一想,若是大小姐儿今儿没提及这几个婆子的事情,只怕此刻已经吃了哑巴亏。
连底下的奴婢尚且如此,府里的其他人会有多少对她是真心,可见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几个奴婢嚎叫着被拖了出去,叶景澄这才跪下给钱嬷嬷磕头,“澄儿多谢嬷嬷相救之恩!”
钱嬷嬷连忙将她扶起来,一脸的心疼:“使不得使不得,大小姐怎可跪奴婢呢!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您只管告诉奴婢,老夫人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必替您做主的!”
“谢谢嬷嬷!”叶景澄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好了,莫哭了!奴婢过来,原想着带您去挑衣裳,如今这碧容受了伤只怕你也没了心情。不如奴婢跟银悦楼打点打点,将新上的款式送入府里来让小姐挑选,如何?”
“但凭嬷嬷安排。”她恭恭敬敬地说着。
钱嬷嬷见她乖巧的模样,打心底里怜爱,从袖笼中取了一包碎银子给她:“这是老夫人给你的,日后每月初二都会有婢子将月例银子送来。大小姐,奴婢还未恭贺您回府之喜呢!”
她拍着叶景澄的手,继续道:“您刚回来,在这府里不免艰难些,待日子久了,也就好了。您若有了委屈,大可跟老夫人说,老夫人不会偏私的!”
“谢嬷嬷,谢祖母!”叶景澄连连行了一礼。
钱嬷嬷越看她越喜欢,欢欢喜喜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叶景澄看人走后,连忙跟惜花将碧容扶进主卧,她吩咐了惜花去打热水,自己则将医药箱找了出来。
她取了一颗固元丹给碧容服下,又取了帕子给她擦拭伤口,上药,动作相当娴熟细致。
惜花在旁好奇的问:“大小姐会医术?”
碧容紧张的看着叶景澄,这件事情府里暂时无人知晓,这惜花到底是二小姐院里的人,万一……
叶景澄拍了拍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她笑着回过身来跟惜花说话:“在江宁被欺负惯了,算是久病成医。”
惜花听完连忙跪下,磕头认错:“奴婢僭越,求小姐恕罪。”
“起来吧,今日多亏了你,也算是有功的!”叶景澄说着,走到桌边来倒水给碧容喝,随意的跟惜花聊天:“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回小姐的话,奴婢家里还有二位兄长嫂嫂和几个侄子侄女。”她低眉顺目的说着。
“家中父母不在了?”
“嗯,家乡早些年荒灾,饿死了。奴婢跟着兄长辗转到了京都,也做过些杂事,后因相府聘人才入了府里。”
碧容喝了水,想着要起身来,却被叶景澄按回床榻上,复又看向惜花问:“可愿忠心于我?”
惜花惶恐,看着叶景澄的眸子里全是慌乱,她左右只伺候过叶景柔一个主子,但也深知小姐们的脾性,若答错犯错都是要挨责罚的。她只想赚些银钱将来嫁个好郎君,也不想年纪轻轻死在深宅大院里。
她跪在叶景澄跟前连连磕头,嘴里说道:“奴婢定对小姐忠心不二,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叶景澄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不过……我的确有一件事情要叮咛你。”
惜花抬头正好对上叶景澄的眸子,吓得她赶紧将头低下,这哪里是二小姐口中单纯的大小姐,方才那眼神分明可以将她生吞活剥了。她咽了咽口水,问:“什、什么事?”
“你先起来,我这儿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磕磕跪跪,我怕折寿!”叶景澄看着桌上那套衣裳,又看着站起来的惜花,继续说:“我要你被叶景柔收买。”
“什么?”惜花不知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她听错了。
“小姐!”连碧容也惊呼,这不是把自己送入虎口吗?
“收下她给的好处,回头将她要你做的事情告诉我,两头的好处你都得,是不是很感兴趣?”叶景澄翘着二郎腿,纤细的手指在腿上敲打着,她的表情就像鬼魅一样神秘,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明明摄人心魂,却又给人一种单纯善良的感觉。
“这……”惜花犹豫。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的!”惜花连忙摇头,紧锁着眉头问:“可是小姐,你不怕奴婢会背叛您吗?”
叶景澄看着她半晌,让惜花背脊发凉,实话说这位主似乎比叶景柔更难伺候,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会吗?”她似乎是把惜花都看透了,笑着问。
“奴婢定不背叛小姐。”惜花连忙道。
“我可不要你嘴上的承诺,你可别忘了我今日可是在叶景柔手下救了你!对于相府的人来说,你们甚至你们的家人在她们手上都如同蝼蚁。你自己想好你的立场,若跟定了我,就是死都不能背叛我,若背叛了我,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叶景澄饶有笑意的看着惜花,眸子有意无意的看向碧容,那抹笑容阴冷狠毒,哪里像方才那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
碧容连忙坐起来,说道:“小姐,碧容跟了您近十年了,绝不会背叛您!”
惜花也连忙道:“奴婢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叶景澄点了点头,又问:“上过学么,会写字?”
“不曾上学,只是家中兄长是先生,耳濡目染了一些。”惜花道。
“学会藏拙是一项很不错的生存技巧。她人若问你识不识字,你可知如何回答?”
“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惜花乖巧的应下。
“很好。”叶景澄微微一笑,“做得好的话,你的卖身契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你的。”
惜花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连忙叩谢叶景澄,心花怒放的出门去领午膳去了。
“小姐……你就这么相信她了?”碧容担忧的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碧容,比起那些亲手送上门来的丫鬟,自己出手救的人终究有用几分。”叶景澄自己去桌边倒水喝,又问她:“身子可还有别处不适?”
碧容摇了摇头,坐起身来,“多谢小姐。”她走到桌边去,看着她说:“小姐,你似乎跟之前不大一样了,从前你怎么可能会跟二小姐说那样的话呢?更别说要了奴婢要衣裳了。”
“嗯。那你觉得……哪样的小姐你最喜欢?”她用手托着脸,微微笑着问。
“哪样的小姐,奴婢都喜欢。”碧容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道。
叶景澄被碧容娇憨的模样可爱到了,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还是我的碧容最好了!”
“哎呀,小姐……”碧容腼腆得红了脸蛋,急急的出了门。
叶景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诚好看,不同于之前的阴晦,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