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人祖先前的话语在姜石心中不断响起。
“你要记住，你生前曾是人族，现在也由人族释放！”
“嗜血也好，诡异也罢，莫忘了你的根源！”
姜石嚎叫一声，眼底有浓烈的挣扎情绪。
一方面，是近在眼前的完美血食，一旦将其吞噬，必将可以登上一个新的进化层次。
那种源自骨子里的嗜血欲望，在催促着姜石。
但另一方面，残存的意识在呼唤，它不能坐视人祖被围攻，甚至陨落！
可怕的尸气席卷虚天，化作一方黑色绝域，其中生灵气息湮灭，只剩下浓郁的尸气阴煞。
几位营救血祖的大能纷纷皱眉，闪身躲开这漆黑的尸气之域，免得遭受阴煞侵蚀。
姜石的人性与嗜血欲望正在做着争斗，它陷入了难以理解的状态。
在它目前诞生的灵智思维下，世上一切，唯有血食和非血食两种东西。
所谓的情感与正邪，对于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那道声音却不肯退去，从浑噩的脑海响起，在操控着身躯，呼吁它前去相助人祖！
失去抵抗力量的血祖，几乎被姜石捏碎了全身的血体骨骼，已经快要化作一团烂泥般的血肉。
而姜石不时甩头，眼中猩红时绽时隐，望向人祖激战之地，露出极为人性化的痛苦。
但关键的时刻，姜石脑海之中，浮现了一幕幕画面。
高达三四米的人影，在石屋与木栏间跳起战舞；原始山林，巨兽凶悍，他与十几道身影勇猛无畏，一同面对。
冰天雪地，凝结一切，他蜷缩在石屋中，祈祷来年狩猎丰收；眼神深邃睿智的慈和老人，浑身涂满符文，望向自己，和蔼笑着......
还有一个‘身材矮小’，但面容格外发白清秀的青年，他从山里被发现，奄奄一息；从冰层下活跃，唤醒生机；从视野中且战且远，再未归来......
“吼......吼！”
姜石几乎将手里的血祖给捏碎了，一手捂住头颅，发出渗人而凄厉的嚎叫。
这一刻，它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他，还是它。
最终，姜石紧抓着几近昏厥的血祖，消失在原地。
远方。
人祖激战之地。
大能洒血虚天，神物绽放威能。
混沌虚天早已被打得寸寸破碎，连背后极其凶险的漆黑维度都扭曲不堪，快要承受不住这么多大能的互相征伐。
人祖面容染血，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贯穿了他的头颅。
他浴血厮杀，已然战至发狂，招式大开大合，丝毫不做防御。
自从被那神秘的银针偷袭成功之后，人祖便知道，今日自己怕是难有生机了。
那一招偷袭太过狠辣，不但断了人祖的气势，也将他的本源伤到，自此将落下难以愈合的伤势。
而周围的十多名混沌大能，见人祖身负重伤，个个出手凌厉，身位紧逼，丝毫不给人祖生还的机会。
人祖知晓此劫难避，虽有无奈，但心中不惧，反倒豪情万丈。
姜石那边，已然抓着濒死的血祖消失；而他，也已然在群敌中斩杀了三位大能人物。
此一战，堪称惊世，早已被混沌万族关注。
数位大能级人物的陨落，足以震动整个混沌，掀起无穷波澜。
哪怕今日他身陨此地，可人族的气势也已然打了出来，让混沌万族知晓，欺辱人族，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副伤躯，本就无法登临更高的境界，拖上一阵是一阵，就算陨落于此......死便死了，拖上数位敌人，也算死得其所。
等到那位惊才绝艳的后生横空出世，自会奠定后续大局！
十多位大能的围杀之战，波动早已粉碎一切。
他们都身处漆黑维度中互相攻杀，谁也不肯退却一步。
对于那些敌人来说，这是他们最有希望斩杀人祖的一次行动，决不能让人祖逃脱了！
激烈厮杀间，人祖三剑凶悍斩出，无比可怕的剑气席卷了周遭一切。
趁着几名敌人避开剑气，人祖不退反进，拳锋鼓动混沌般的雷光，向前暴烈攻杀而去。
众敌惧他威势，一时不敢撄锋。
人祖震动拳光，如入无人之境。突然，一道早已斩出、消散的煞气剑光莫名回转，将一名状态不佳的大能强势斩首！
他以定阙剑镇住自身伤势，勇猛冲杀，又用覆玄剑的特性，将一道已经消散在时空中的伏殇剑气，再度唤了出来。
打出一招逆乱时空的剑气回溯，配合震碎一切的拳锋，在群敌中成功斩杀第四位大能！
众多大能又惊又怒，来不及管死去的同伴，纷纷出动杀招，将人祖覆盖在了一片神通光辉之中。
当神通光辉散尽，群敌环伺，警惕着的同时，亦在酝酿下一次杀招。
不过，人祖的状态早已几近干涸了，血气都打得干枯。
经受这一轮神通轰炸，已然走到了极限。
面容苍白，身躯干瘪，如同枯骨，几乎战到了最差的状态。
他目视前方，余怒仍在，眼眸之中有着些许的不甘，以及澎湃的战意。
只是，这副身躯已然濒临破溃，几近陨落，无法再支撑一场大战。
即使如此，十多位混沌大能级的强者，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戒，免得人祖濒死反扑，以三凶剑之力，强行再带走谁。
不过，随着前去营救血祖的几位大能回归，围困人祖的敌人变得更多了起来。
看着人祖屹立漆黑维度之中，身躯干瘪，一动不动，已然大限将至的模样，这些敌人才算稍微放下了心来。
接下来，只要他们谨慎一些，缓缓将人祖磨死，就不会再出现伤亡......
“吼......吼！！”
凄厉的嚎叫打破了寂静。
漫天尸气萦绕整片破碎的虚天。
一时间，漆黑维度被渲染的更加深邃，仿佛充满了阴煞诡异的力量。
战至濒死的人祖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身躯高大，足有三四米，面容粗犷，神情凶戾。
手中抓着干瘪了一半、只剩上半截身躯的血祖，凝视众多围住人祖的敌人，猩红色的眼眸中，透出无尽的阴寒。
此刻的姜石，仿佛从之前的状态中‘退化’了半步，回归了生前的体型形态。
眼中......也亮起了一抹除以猩红之外的色彩。
若是执意要问，那应该是......
清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