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云霞仙神已经逐渐醒转过来。
她对李源表达了感谢,也为玲珑河神的事情感到叹息。
但最终,云霞仙神依旧选择了回天参战。
“这是我天庭存亡之战,若是被先天击败,有负天帝陛下栽培,有负这一身正神之职。”
云霞仙神平静地告别。
“天道自有安排,众生万灵,仙神妖魔,都在轨迹之中。”
“无论辉煌或终结,不过是宿命罢了。”
她离开前,最终还是从李源身上唤出了那朵神云。
这段时间,因为李源赶路方式几乎完全是空间跃迁,神异之云反倒没怎么被动用。
一被放出,神云就围绕着两人旋转,表达了亲昵。
云霞仙神衣袂飘飘,素手轻抚神云,眸光悯爱,又深深望了李源一眼:“珍重。”
仅仅简短两个字之后,她便化作神光冲霄而起,重回天界而战。
神云震动,似是不解原主人的突然远去,灵智朦胧的它,根本不知道云霞仙神此一去的凶险。
李源也是叹息一声,望着云霞仙神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动身时,本想收起神云,使用覆玄剑空间跃迁;但想了想,许久未曾动用它,它好不容易出来自由片刻,便没有急着收起,驾着它朝西南方飞去。
虽说心中有预料到某种情况,可真当李源赶到西南方的明洲之地时,他依旧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与悲伤之中。
尸骨累累,残躯遍地;林木焦黑,屋倒楼塌。
安山派出的修行者们,被一个个钉死在断壁残垣之中,血流了一地,每个人的头都被撕下,仅留无头尸体在寒风中轻微摇摆。
小兔儿被一根漆黑的藤蔓吊死在了某棵焦黑的枯树下,双眸黯淡,充满懊悔与绝望。
李源气息都在颤抖,动作无比缓慢地靠近,一步一顿,眼眸通红。
可靠近之后,李源更是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小兔儿吊死的枯树后面,有一片辽阔的空地。
空地上尽是染血的羽毛,粘连着皮肉,散落满地,像是被人用细小的刀刃一刀刀割下来。
空地上有一条鲜血染成的路径,血液浸入黄土,变得暗沉发紫。
沿着血径望去,有一副巨禽的骨架,停留在空地的尽头,森白的骨骼粘连着些许碎肉,几乎被整个剔尽。
李源紧咬着牙关,走到枯树下,将小兔儿的尸身放下,轻轻拥在怀中,感受着对方完全冰冷的身体,悲意充斥心头。
小兔儿的魂魄不见了,完全消失,不知是彻底散尽,还是被吞噬一空,亦或者被人带走......
李源强忍着悲伤将小兔儿的尸身收起,用法术缩小,纳入了仙躯之中。
望着那片空地,看着空地上散落的染血羽毛和碎肉,久久未能迈步。
直到一丝微弱无比的呼喊,自那副凄惨的骨架中传出。
“诡......来了,诡......”
彩羽鸡气若游丝,声音几乎化为了执念之声。
李源身躯一震,眼眶泛红,连忙一步踏出瞬间来到巨禽骨架面前,将自己体内所有的能量转化为生命精气,全都往对方身上输送。
彩羽鸡还有一丝气息存留,有救......还有救!
李源心中焦急,动作却无比轻缓,操控着力道,唯恐这些生命精气把虚弱无比的彩羽鸡给伤害到。
皮肉不存,血肉不复,内脏被掏空。
魂魄消散殆尽,仅剩一副骨架的彩羽鸡,竟然还能复苏一缕意志,这简直是一种奇迹,或者说是执念催生的希望!
彩羽鸡历经千刀万剐,坚而不灭,空而不亡,硬生生瞒过了诡物影子的检测,挺到了李源前来!
李源非常小心,一边输送生命精气,一边用手刻画法阵,聚拢天地灵气;催动第三层的餐霞秘术,引动无穷游离的微小本源气息汇聚。
“万千大道,诸相本源;遵我之令,聚精凝华!”
李源发狠,以自己的精血为引,呼唤漫天大道之力,刻下有助于涅盘复苏的法阵,聚三界至源本气,加持于彩羽鸡身上。
一晃数个日夜过去,李源保持着聚拢大阵的姿势,终于将彩羽鸡的意识唤醒。
可那副骨架之上,没有血肉滋生,反倒逐渐燃起了火光。
“山神大人......”
彩羽鸡空洞洞的眼窝中,有一丝微弱的火苗闪动,像是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您别哭啊...兔子的魂在我这儿......您说过的,就算战死,保得魂在,还有一线希望......咳咳......”
“怎么样,鸡哥我没......咳咳,让您失望吧......嘿嘿......”
彩羽鸡从喙中吐出一团魂光,其中有一只蜷缩的兔子身影,显得无比脆弱。
李源忍不住洒下热泪,轻拍彩羽鸡的骨骼:“你小子啊......”
他心中的确好过了许多,但对于敌人的愤怒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小兔儿的魂魄是彩羽鸡想方设法保下,彩羽鸡自己的生机,也是在极致的痛苦中涅盘诞生。
敌人没有丝毫留情,亲友的一线希望,是靠意志争取来的。
这份仇恨,李源自誓,必将报之!
但眼下最重要的,肯定是帮彩羽鸡渡过难关。
收起了小兔儿的魂魄,李源全力出手协助彩羽鸡,他催动大阵聚起无量灵气,更是以元魁神职唤来漫天星辰之力,映照阵法中那具骨架,宛若成为世间唯一。
“山神大人,我......我感觉我要燃起来了!”
彩羽鸡有些痛苦,骨架燃起熊熊烈火,仿佛千刀万剐的痛楚在重现。
李源细细感应,多番调整阵法,闻言也是凝神了许久,方才严肃开口。
“彩羽,你一向厚积薄发,底子极好,吃过不少灵物,也修了鲲鹏神法,具有了一丝蜕变的血脉力量。”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
“第一条,我以诸天星辉重聚你的血肉,以这大阵复苏你的全部生机,助你挺过此次劫难。”
“第二,我以无量功德为柴,以无边鸿运为引,化天地星空为炉,烧你个九九八十一日,运气好,你蜕变出不死的意志,借此造化涅盘成凤凰血脉;运气不好,造化成劫,你直接陨灭天地炉火之中!”
彩羽鸡此次劫难,即是肉身完全覆灭,差点身死魂消,却也是一次难得的造化。
那顽强不灭的意志,千刀万剐仍不弃的执念,正是一次蜕变之机。
听得李源的话语,彩羽鸡的意识暗暗咬了咬牙。
“山神大人,哪种路更能跟上您的脚步?”
它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干了,我鸡哥今天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