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某焦琏在此恭候多时了!
钱谦益愣了一下,说道:“就是秦军是哪位阁老督师?”
“秦军没有督师,只有大将军,阁老不领兵。”
“什么???大将军?敢问是何人?”
“自然是大将军王翦咯!”
那什长许是方才见友军,心情较好,便与钱谦益交谈起来。
王翦?钱谦益有些恍惚,秦军......王翦!
“那那那方才的兵马是?”
“那是我秦军踏羽营骑兵与锐士营的步卒,怎么样,是不是很雄壮!”
“不知你是哪一部的?”
“我是焦琏将军亲卫,直属大将军麾下。”
“嗯?焦琏不领兵?”
“将军们平日只有麾下亲兵,像焦将军这样的参将都是有五百亲兵编制的,不算在大军之内。”
“就是家丁,那平日里何人来主持营务呢?总兵官?”
“秦军没有总兵,各营都设了提督坐镇,可厉害了,听我们哨长说,提督又是御史又是参赞郎。”
听着这什长的话,钱谦益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做过大明的官,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就这样,钱谦益一路被送往丹阳,路上,在那什长口中了解到了许多事情,心中,对那潞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同时,他也得知了明军三十万,潞王御驾亲征,正在会剿镇江刘良佐,这让钱谦益更是惊诧不已。
一路感慨,他甚至心中有些后悔当初投降了,早知道往杭州投奔潞王了!
......
焦琏以八百骑夺取句容城,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驻扎在丹阳西南的踏羽营与锐士营。
张家玉得报,既惊又喜,连夜遣踏羽营骑兵五千,往句容听焦琏调遣。
锐士营陈子壮也第一时间发步卒五千向句容急行军,支援焦琏。
消息也同时送进了丹阳城中,朱常淓闻讯,大喜,着即赏焦琏等夺城之人每人白银一百两,赐焦琏四将飞鱼服。
王翦则发去了军令,命焦琏率部相机攻取高桥镇,封锁刘良佐撤退路线。
当日,明军各部已经进入战斗位置,阎应元部三万人进抵高桥镇南,清军邱钺、黄名部坚守营寨不出。
张名振部、黄得功部七万人抵进镇江府城下,开始攻城准备。
东北部,丹徒镇,熊汝霖亲镇忠贞营六万人将丹徒三面合围,发动了猛烈进攻。
江面上,施琅率水师配合各部,炮击丹徒与镇江。
进攻丹徒的忠贞营因为此前的失利,反倒是杀意高涨,头一天进攻,就杀得清军巴哈纳部难以招架。
要不是熊汝霖及时给头脑发热的四名总兵泼了冷水,让他们冷静下来,恐怕他们能把忠贞营打没。
忠贞营可都是精锐啊,不能白白消耗。
忠贞营少炮,熊汝霖便组织民壮将江阴、无锡、常州三城的火炮全部搬了过来,合重炮五十门,交予田见秀,直接大炮轰之。
丹徒,小镇尔,城不坚,池不深。
巴哈纳三万人坚守在此,可谓是十分难受。
恰似恶龙困浅滩,正像猛虎卧牢笼。
明军两面炮轰,四面环攻,令清军死伤惨重,丹徒镇中,几乎化为废墟。
重炮洗地,神火飞鸦覆盖,日夕不绝,城墙崩裂,人亡屋毁。
忠贞营一鼓作气,六万人同心戮力,收缩包围圈,三方向心推进,绞杀残存鞑子。
清军都统巴哈纳战死在乱军之中,明军付出了近五千人的代价,聚歼其部三万人,占领丹徒。
镇江府东门大开,刘良佐闻讯心惊,开始下意识的琢磨起西撤之事。
与此同时,西边的高桥镇,阎应元督军猛攻高桥镇,清军邱钺部奋力抵挡,双方胶着在一起。
镇江城下,秦军主力赶到,二十多万大军联营数百里。
张煌言督松山营参战,抵进至黄得功与张名振两部军阵之后,列重炮三百,准备一举克城。
明军火炮纵横东西八百步,炮火范围直接覆盖每一寸镇江城头。
城上的清军远远望见了明军那成片的火炮,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更遑论军心。
总兵马得功与李际遇见状,直接遁下城头。
二人前脚刚走,明军的一发试射便精准的命中了镇江南城楼。
清军顿时乱作一团,在城上抱头鼠窜。
几十息后,明军重炮齐射,轰鸣如龙啸于野,震颤若天河决堤。
一轮齐射完成,城上墙垛几乎全部被抹平,只剩光秃秃的城墙走道。
松山营十发轮射,城头被化为粉末,生生削去了一截。
炮火停歇,蓄势待发张名振部率先吼叫着发起了突击,黄得功部紧随其后。
云梯,搭满了城墙,城上,早已没有清兵人影。
明军顺利登城,杀入城中。
清军在城中组织了兵力,准备与明军巷战。
刘良佐此时正带着人等待在西门处,只要情况不妙,他便准备出西门,过高桥,向南京转进。
见清军想要巷战,明军打开城门,引主力入城。
黄得功部京营火铳开始发威,生猛的迅雷铳迅速在街巷中大显神通。
轻型佛郎机的霰弹更是见者望而生畏。
明军由于都是多兵种混编,在巷战中,反倒是诸兵种配合,打的清军节节败退。
每逢遇敌阻拦,佛郎机先轰,随后火铳齐射,遇有敌兵持盾,则斑鸠铳点杀之。
清兵放箭对射,但显然,在这种小规模冲突中,弓箭的效率落后了火器。
再加上京营的火铳兵装备精良,甲胄周全,所以在与清军的对射下,阵亡率很低。
清军总兵李际遇力战不支,率先放弃了自己的防区,领着家丁向着西门撤退。
总兵马得功被明军流弹击伤,被家丁抬着后撤。
明军主力进城,清兵被四面围杀,最终被杀得军心溃散,存者皆降。
刘良佐见势不妙,早已带着众人自西门走脱,往高桥奔去。
一路疾行,刘良佐仓惶回首,只见身边只剩数百骑兵,马得功不知所踪,只有李际遇身边同行。
“明军的火器越发厉害,南京危也!”
今日,明军所展现出来的火炮规模令人咂舌,其营伍火器战术也愈发精进娴熟,假以时日,恐战场为火器统治。
“伯爷,江南明军竟有如此实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际遇在马背上心惊道。
“江南本就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只是那福王不会统合,亡于内斗。”
“这潞王能够审时度势,整合江南各方势力,收编义军,招降顺军,又筹备新军,可谓是三管齐下,方有明军今日之势。”
“南京,太小看大明了,即使是半壁江山,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良佐看的十分透彻,因为他很了解大明。
江南莫说官军,就是他知道的各路义军加起来也有几十万。
只是弘光朝廷忙着内斗,使得这些义军被各个击破,没有形成合力,否则他们又怎能轻易拿下南京。
非大明无力,只是缺乏明主。
一路奔逃,邱钺部正与明军在高桥镇南鏖战。
刘良佐自镇北穿过,往南京方向疾驰。
本以为前方就一路畅通无阻,去也没想到刚刚进入应天府地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当道,四人挺枪立马,横眉冷对。
刘良佐心中一沉,顿生绝望之感。
完了,完了,明军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秦淮重镇句容已失。
明军竟然胃口如此之大,同时攻略两府之地。
“花马刘,某焦琏在此恭候多时了!”
“素闻焦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哈,还请伯爷束手就擒,如此,也省事些。”
“我降了也不得好死,倒不如今日领教一下焦将军之勇。”
刘良佐心知自己今天走不掉了,心中反倒是如释重负,准备放手与焦琏一搏。
像他这样的人,投降断无活命的可能,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战死。
“我若战死,尔等请降便是,不必徒丢性命。”
刘良佐对着李际遇吩咐完,便拍马迎着焦琏杀去。
焦琏提枪对上,刘良佐征战多年,亦是悍将,一交手,二人便斗的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刘良佐奋力搏杀,焦琏却是游刃有余。
看出对方没有使出全力,刘良佐羞怒,也不避对方枪锋,想要以命搏命。
焦琏大喝一声,银枪从手中飞出,直接贯穿刘良佐腹部。
刘良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脱落。
口中鲜血汩汩涌出,面部扭曲地笑了起来,也看不出是痛苦还是无奈。
焦琏走马绕来,从背后将银枪抽出,刘良佐直挺挺跌落马下,命丧当场。
追随刘良佐的清兵见状,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李际遇扔了手中的刀,跪地请降。
他身后的清兵却没有效仿。
焦琏扫视一圈,与刘良佐亲兵们对视。
忽悠小卒猛地举刀,愤然自刎,追随刘良佐而去。
余者见状,亦从之赴死,不愿投降。
焦琏冷眼旁观,倒也稍有敬佩。
他命士卒将自尽的清兵就地合葬,竖了块无名墓碑。
又将刘良佐的尸首收敛,派人送回句容。
自此,镇江全境被明军光复,清军在长江以南的主力几乎伤亡殆尽。
镇江城百炮显威,花马刘败走高桥。
银枪将断敌退路,秦淮水又揽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