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瑾不敢回话，但两膝一屈，扑通跪了下去。
沈氏见这情形，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好，好得很呐！我将军府世代英名。”
将军府的主母和娘子，做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她竟是从戏文中听来真相。
都无需让人详查了，其中细节，清清楚楚。
“去，将吕氏还有严允，带到祠堂。”
沈氏放下一句话，便由嬷嬷扶着出了厅，往祠堂行去。
严怀瑾也连忙起身跟上。
不多时，严家三代人，都入了祠堂。
吕氏和严允进门便见严怀瑾跪在祖先灵位前，而沈氏就站在一边，面带怒色。
两人心知今日难免重罚，半句不吭，也默默跪在严怀瑾身后。
“吕氏，你可知错。”
沈氏见两人还算识相，但一想到事情原委，又忍不住厉声质问。
“母亲，媳妇知错。”
吕氏不敢激怒老夫人，连夫君都跪了，她也只能乖巧认错。
“严允，你可知错？”
沈氏又看向严允。
严允被祖母从未有过的严厉吓得一颤，连忙磕头认错。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可吕氏却不能让严允扛罪。她跪着上前欲扶起严允，可严允不敢起身，额头仍伏地不动。
吕氏一时情急，激动地维护说道。
“母亲，不关允儿的事。她只是撞见二人龃龉，赶回卫都禀告与我，并无做其他出格之事。”
“闭嘴！”沈氏喝道。
“撞见又如何？她问过兄长来龙去脉否？查问过小书童身世否？峥儿绝非胡来之人，他既爱宠，缘何不问清缘由便匆匆回来状告？”
“还有你，杀她做甚？即便是童子又如何？带回卫都来，给他在外边配个小院养着就好。枉法杀人，你作为一府主母，便是这般给儿女以身作则？”
咳咳！
沈氏越说越气，一时有些激动，被口水呛咳了两声。
吕氏这才找到插话的机会，于是小声辩道。
“可是母亲，媳妇也是想着，若峥儿成了断袖，有损将军府的威名。真给他将人带回来，严家便要绝后了呀！”
“绝后？铁骨铮铮的儿郎，延个嗣还犯得着杀人？你这心胸见识，还做甚主母！”
“再有，你儿子做个断袖，只损他一人威名，将军府还是世代忠烈。”
“可你杀人，却害得整个将军府背负滥杀无辜的骂名，严家几代英烈之名，毁你一人之手！”
“再不久，外面便要盛传，将军府表面上忠君爱国，私下里罔顾人命！”
“吕氏，你可满意了？”
“还有你！”沈氏由嬷嬷搀扶到严怀瑾跟前。
啪！
一掌扣在他面上。
吕氏吓得一震，再不敢言语。严允依然额头点地，一动不敢动。
沈氏甩了甩微痛的掌。本想再扣一下，手心有些生疼，最后改成伸指戳额。
“人是你给的。作为一国将军，轻允府中的人动用武力滥杀而不阻，你才是罪无可恕！”
严怀瑾连忙伏首点地，老老实实认错。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请母亲责罚。”
欸……
沈氏面向祖宗牌位，沉沉一叹。也提裙跪下。
“列祖列宗，是我这个母亲教子无方，对府中亲眷疏于管教。出了此等丑事，理应以死谢罪。”
严怀瑾一听，吓了几跳。连忙抬首，跪着上前扶住沈氏。
“母亲，是儿子的错。您尽管罚便是。这将军府还得您来主持大局。”
沈氏再次叹气。
“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严家或步苏家后尘也未可知。”
“不，不会这般严重罢？”吕氏在后面小声喃喃。
离得近，沈氏一字不落听入耳内。她沉思了许久。最后缓缓说道。
“吕氏，你太让我失望了。若想保有体面，便自请下堂罢。否则等到天子责令休妻，你便无活路了。”
“母亲……”严怀瑾一听母亲要吕氏自请下堂，便急急想开口维护。
“你闭嘴。若我未猜错，这妻，你休定了。”沈氏却不愿再听。
将军府主母杀人，休妻，算是天子最轻的处罚。
即便她那个深受天子爱重的孙子回来，也无力回天。
吕氏一听要下堂，这才瘫了下来，随着，两行泪汩汩落下。
严允半趴在地，也被惊得瑟瑟发抖。
祖母这是要弃了母亲。
那她呢？下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