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的高烧在半夜时总算退了下去。
士郎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依旧守在床边,毕竟樱的手还紧紧抓着的衣服。
就在刚刚,士郎感受到了冬木的魔力发生了剧烈的波动,随后地面也是微微颤抖,估计又是打起来了。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和樱的安全,他让Saber替自己把落星取了过来握在手中。
只是随着夜色的加深,士郎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睡了过去。
“少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耳畔突然传来人声,士郎睁开眼,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一处平台,平台下方是滚烫翻涌的岩浆,而在平台中央,立着一根柱子,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被一柄长枪钉在石柱上。
“这是,哪里?”
士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被长枪钉在柱子上的男人,
“梦...?”
“少年,这是‘落星’所创造的拟空间。”
男人回答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么说,如今掌控‘落星’的人,是你咯?”
“呃,这柄剑是老师给我的...”
士郎答道。
“龙渊选择了你。”
男人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好奇地看向士郎,
“那么告诉我,少年,你渴望力量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士郎有些无措,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
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
“万年没和人打交道了,疏忽了。”
随后他顿了顿,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说道,
“我是奥姆恩,‘落星’的上一任主人,也是它的创造者。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好了,少年,回答我的问题,你渴望力量的原因是什么?”
奥姆恩的瞳孔如同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一般,使得士郎在看向他的目光时总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正因为这种精神异样,士郎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想成为正义,杀死邪恶。”
“哪怕这条路是由尸山血海所铸就?”
奥姆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温柔地问道。
士郎沉默了。
“拯救一个人,你会杀死一个恶人。”
奥姆恩继续说着,他如同能窥视士郎的心思一般,
“可若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十个人,另一端是一百个人,你选择拯救一方,那么另一方就会死,你会选哪边呢?”
士郎喉咙滚动,还没说出自己的答案,就听见了奥姆恩继续说道,
“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哈,可笑的正义。”
奥姆恩伸出手缓缓拔出了钉在自己身体中的长枪,从石柱上落到地面上,
“少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手臂一挥,庞大的平台上瞬间立起了数十根石柱,而在那些石柱之上,士郎所认识的所有朋友全部都被铁链困在石柱上。
“打败我,我就放了他们,否则,你失败一次,我就杀死一人。”
奥姆恩平静地走到士郎身前,眼神冰冷,语气平静地宣布了这场游戏的规则,
“少年,拔剑吧。”
见到士郎迟迟不肯有所动作,奥姆恩也没有生气,他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长枪朝着某一跟石柱掷去。
那根石柱上,铁链所锁住的是樱。
长枪穿透了樱的胸口,樱的眼睛开始缓缓失神,她的嘴巴微微蠕动着,嘴型来看,她依旧在呼唤着士郎的名字。
“住手!”
士郎明知这一切都是幻象,但是见到樱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愤怒了。
“拔剑吧。”
对此,奥姆恩只是淡淡地朝着他说道。
士郎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随后,他缓缓将其拔出。
剑刃被奥姆恩轻易击飞,士郎也落到了平台的边缘,他又输了。一共尝试了数千次,士郎没能取得哪怕一次成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在自己眼前死了数千次,他无能为力。
这一次,奥姆恩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将最后一根石柱上的远坂凛处死。
“绝对的善意?”
奥姆恩如同在嘲讽什么一般,
“那也只是可悲的不幸。你什么都拯救不了。力量在你手里也只是制造杀戮的机器。”
奥姆恩拎起士郎来到平台边缘,
“好好看看下面吧,少年,你所渴望的正义,究竟意味着什么。”
士郎无神的瞳孔里映射着岩浆中的画面。
那是一场大火,那是一座被火海吞没的城市。
那是他内心中的梦魇,那是被他藏进心中整整十年的恶梦。
“所以说,可笑的正义。”
奥姆恩不屑地笑了,
“现在,告诉我,少年,你渴望力量的原因是什么?”
“杀了你。”
士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杀了你,救下他们。”
“你杀不死我,少年,”
奥姆恩笑了,但他的眼角却又有着泪水流淌,
“你和我一样,少年,梦想着改变一切,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改变不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我都是可悲的小丑。”
“我要守护他们,”
士郎的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他的瞳孔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哪怕,哪怕我守护的范围有限,那我也会继续变强,哪怕这是一条无归的道路,我也要走下去!”
士郎挣脱了奥姆恩的束缚,将手中的长剑没入了他的胸口。
奥姆恩依旧笑着,即便长剑穿透了他的胸口,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我失败了,少年,我很好奇,你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才肯回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奥姆恩将长剑从自己胸口拔出,
“我把力量借给你!放手去做吧!我等着你杀死我的那一天。”
“但是少年,你要记住,前方可是地狱啊。”
奥姆恩的身影在士郎眼中支离破碎。
空间湮灭,士郎从梦中惊醒。
安静的房间中只有樱平静而均匀的呼吸声。
“我会守护好这一切的。”
士郎望着熟睡的樱,仿佛在和自己对话一般喃喃了这么一句。
窗外的月不知何时已被云层遮蔽。
夜已深,而人依旧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