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阳尚未升起,层层叠叠的白云,让周遭陷入一种冷沉的氛围。
温府门前,早早的停着两辆马车,温家众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搬着东西。
“剩下的便留在这吧。”
“老宅都有。”
温父满头是汗,叉着腰对着温末说道。
却见温末只放了几只小箱。
“末儿,虽然什么都有。”
“你带的也太轻简了些。”
温末摇了摇头,娇俏出声。
“去了那再买便是。”
“那些衣裳首饰,我本就不喜欢了。”
显然被她的理由说服,温父点了点头。
“也行。”
温父揽住温母的肩膀,几人的视线落在温府巍峨的牌匾和大门前,直到小厮落下了沉重的枷锁,仍未抽回。
每一双眼中,皆是暗涌的波澜。
“这次回去。”
“怕是不会再来京城。”
温父叹息着开口,面上难掩的沉重。
温母同样的伤感,闻言,叹息着开口。
“只可惜决定的匆忙。”
“还没来得及给那些老伙计,说一声。”
温父身形一僵,十指攥紧了几分,良久才松开。
身形轻转,扶着温母上了马车。
温末并未与他们同坐,而是选择了后面那辆。
美其名曰,路途遥远,与小翠和裴予之间,更有话聊。
温父便也罢休了。
城门口,进城的马车格外多,倒是离开的少。
青韵楼前,竟难得堵了起来。
温父好几次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却被温母拦住了动作。
直到慢慢疏通,顺畅的离开关口。
温父终于松了口气。
身后的城池逐渐远去,温母忍不住掀开窗帘,远远看了一眼。
末儿。
愿一切顺利。
心中默默念着,温母抽回了视线。
此刻温末正站在青韵楼上,远远看着那两点,直至消失。
“小姐。”
“为何你答应了老爷要回去,却又反悔了?”
小翠双臂支在栏杆上,不解的问她。
“温家没有污点。”
“不会忍气吞声,承受不白之冤。”
小翠诧异的看了看眼前熟悉的面孔。
小姐回来之后,她便感觉小姐与往日不一样了。
行事眉宇间,稚气褪去,愈发沉稳。
不等小翠细想,女声淡淡开口。
“裴予。”
“叫莫叔来一下。”
“是。”
话落,裴予顺从的离开。
不多时,温末便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幽幽停在门前。
只不过,除了莫离,还有一个熟悉的红衣身影,紧跟着而来。
温末转过身,回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雅间。
“小姐。”
“小姐!”
莫离恭敬出声,眉宇淡淡。
倒是身后的聂红玉,格外热情的迎了上来。
背后藏着个巨大的包裹,温末瞥了一眼,便没再作声。
“莫叔,我便不卖关子了。”
“今日叫你来。”
“是想让你帮我查些东西。”
似是知晓温末的目的,莫离神色未变,仍旧淡淡开口。
“小姐请说。”
温末将收整好的几封书信摆在面前,叫两人看清。
“这些,是方盛陷害我爹的证据。”
“只是。”
温末话音一顿,随即神色沉沉,认真道。
“与方盛交易之人。”
“除了那个诱饵。”
“并无其他线索。”
“还想请您帮我查查。”
莫离眸中一闪,抽出一封,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下去,神色越沉。
“书写的字迹,和其中内容,足以将方盛定罪。”
“但我想将背后之人一同找出。”
“莫叔。”
“麻烦您了。”
温末恭敬说道,眸中坚定难以掩饰。
莫离沉沉看了温末一眼,这才应下。
“是。”
却见温末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开口。
“还有一人,要仔细查查。”
“谁?”
“裴青辞。”
莫离神色一怔,意味不明的看向温末。
温末并未解释,只是视线瞥开,落在聂红玉脸上。
“聂掌柜。”
话落,聂红玉神色一僵,愣愣看向温末。
她经营红楼多年,从未有人,唤过她一声掌柜。
随即快速应下,借着低头,收了收眸中暗涌。
“小姐请说。”
“先前查的那家酒楼。”
“可有线索。”
话落,聂红玉正了正神色,眉间轻皱,缓缓道来。
“那日之后。”
“第二日,朝廷便将它封锁了。”
“只是人去楼空,锦衣卫只在里面带走了盛大人的尸体和一个小孩。”
“我趁夜深,进去看过一回。”
“找到了这些。”
话落,聂红玉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裹拿了出来。
锦缎的布包慢慢散开,里面的物品逐渐呈现。
出了一些杂乱的物件,还有一只精致的兰花面具,和一枚翠绿的玉扳指。
温末神色一僵,颤着手触上那枚玉戒。
触手温润,质地均匀。
温末忍不住摸索了两下,却在内圈,摸到了几个凹凸不平的纹样。
杏眸疑惑的朝里面仔细看去,借着光亮,温末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宽大的戒身上,不大不小的刻着一个秀气的‘辞’。
看着,像是女子特意做来赠给情郎的定情物。
脑中记忆片段一闪而过,温末蓦然想起。
那夜的镜中人,便是戴着这枚翠戒。
指尖一松,玉戒颤颤落在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温末快速的抓起那两只面具,细细端详。
果不其然,在面具内面的边缘,写着一串黑色的小字。
内容经过磨损,已经模糊难辨。
却能依稀辨认出,几个特别的笔锋。
温末拿起书信,仔细比对着这个新的发现。
果不其然,好几处的字迹勾笔,竟真的可以对上。
“莫叔,你看。”
温末惊诧开口,手中颤抖着,递给莫离。
视线触及,莫离心中了然。
常年研究古董古画,对于这些,他甚是敏锐。
连温末都可以察觉,他自然一眼看出。
“这是?”
“这玉扳指,是裴青辞的东西。”
“这副面具。”
“也是出自他手。”
温末激动的起身,开口道。
“说来。”
聂红玉兀的出声打断,笑的娇媚。
“昨日。”
“我在阙阳楼。”
“也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