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又看了看文贤贵,感觉文贤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比早上多了那么几分气质,又或者说是多了几分气焰。
“贵儿,赵老财说你一表人才,你真一表人才吗?”
文贤贵学着李连长的样子,把头顶上的军帽扶正,又抖了抖衣服,自吹自擂道:
“我要不是一表人才,那还有谁是一表人才啊?”
石宽这下终于明白文贤贵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脑袋上又多了顶军帽。他乐了:
“人模狗样的,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们聊着,我先过去看看开桌了没,开桌了,我得先占个位子。”
赵老财朝着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就走开了。
望着赵老财离去的背影,石宽好奇地问:
“他是我们文家的亲戚吗?”
“不是,是来道喜的。”
只要是办喜事,就会有人来道喜。就像村里有人盖了新房子,那些不是亲戚的村民也会自己备点礼来道喜,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老赵老财大老远从五竹寨跑来,着实没必要啊。
文贤贵心里清楚的,知道赵老财根本不是真心来道喜的,就是借着道喜的由头,来给他赔礼道歉。这赵老财好歹也是个地主,竟然要给他道歉,他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得意。
道喜是常有的事,石宽只当赵老财是来巴结文老爷的,也就没再追问,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个人才啊,什么人都跟你有牵连,门楼外有个乞丐找你,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
“乞丐?我可不认识什么乞丐啊?”
这下轮到文贤贵纳闷了,他在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自己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乞丐这号人物?
“他叫张坤,以前是个乞丐,后来不当了。你家里熬药啊,味道这么大。”
院子里那些药味飘散出来,石宽不由抽动几下鼻子。
“有个下人患了点风寒,熬点药喝,那我出去看看。”
文贤贵不想让石宽进院子里,免得刨根问底问熬的什么药。正好石宽说有人找他,那他就奔了出去。
出到了文家门楼外,他左顾右盼,寻找这是谁找他,就看到了个中年人朝他走过来,低眉顺眼的说:
“三少爷,是我,是我找你。”
文贤贵打量了一眼张坤,不解的问:
“我不认识你啊,你找我干嘛?”
“有事,有重要的事,少爷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
张坤没烟在手了,心里颇为紧张,不知道文贤贵会不会跟他走。
文贤贵整天闲得直挠头,就盼着来点稀奇古怪的事儿解解闷,所以他想都没想,麻溜地跟着张坤走了。
张坤把文贤贵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左瞅瞅右看看,确定没人瞧见他俩,这才压低声音说:
“三少爷,我有桩买卖,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买卖呀?”
文贤贵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石宽说张坤是个乞丐,和乞丐做买卖,这可真是新鲜事啊!
“你要不要金子,我这儿有颗金子卖给你。”
张坤鬼鬼祟祟的,像个偷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文贤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石宽不是说这个张坤是个乞丐吗?乞丐居然有金子卖给他,这也太离谱了吧?
“什么?你要卖金子给我?”
“嘘——三少爷,你小声点。我捡到了颗金子,不知道该卖给谁,就想到你了。你可是我们龙湾镇最厉害的人,你把金子收了,随便给我点钱就行。”
原来啊,牛夫人的坟墓是被张坤给撬了。张坤之前帮李连长办事,得了些赏钱,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后来李连长和谭美荷住到一块了,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他能拿到赏钱的机会就少了。
他没田没产的,又不会做生意,没了赏钱,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他可不想再当回乞丐。正好那段时间牛镇长家找到了牛夫人的头,又埋回了原来的坟墓里。
他听说牛夫人有颗后槽牙是镶了金子的,于是就壮着胆子,大半夜的爬上红枫岭,把那坟墓给挖开了。
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打开棺材盖,取出那个小盒子,一瞧,果然发现那颗散发着恶臭的头颅里有颗金牙。他把头颅拿回家,找了个工具把那颗金牙给凿了出来。
金牙顺利到手了,可他却不知道怎么用。总不能拿着这金子去买东西吧?要知道,这金子一拿出来,可不就露馅了吗?
想来想去,还是把金子卖掉,换成兑换券才靠谱,不然揣在兜里,那跟一文不值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金子要卖给谁呢?普通人肯定买不起,不普通的,像醉仙居的魏老板,那可是和牛镇长关系好得很的人,他也不敢拿去卖呀。
这金子一时间竟然成了个烫手山芋,丢了又舍不得,揣在兜里又成天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个把月,他兜里连一块钱都没有了,眼瞅着就要重新变回乞丐,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文贤贵。
文贤贵虽然跟牛镇长关系也不错,但可是文家的人。这文家和牛镇长可是死对头,把金子卖给文贤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这钱要得少一点,那可是双利的事儿,相信文贤贵也不会有便宜不占,所以他今天趁着文家办事,就跑来了。
文贤贵也瞧了瞧四周,然后把手搭在张坤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认真地问:
“金子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我家里呢,你要的话我带你去看。”
张坤心里那个美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花花绿绿的兑换券在向他招手。
“要!”
文贤贵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有金子不要,那不是傻嘛,他可精着呢。
“走!”
张坤缩着脖子,在前面带路。和文贤贵过了石拱桥,穿过集市头,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租的这间小屋,就在李一眼家隔壁。
进了屋,关上房门,张坤在墙缝里掏出了一块破布团,小心翼翼地展开,一个金灿灿的、像牙齿一样的金子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