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事与愿违,弄弟本想淋回去,让石宽也尝尝被尿淋的滋味,可他一转身,却正好迎着北方吹来的大风。这不是明摆着找虐嘛!谁不知道迎风撒尿会尿到自己身上啊,老天也没惯着他,那喷出来的尿,一滴不落,全洒在了他的衣服和裤子上。
他发现的时候,屁股赶紧往后缩,可惜已经太晚了,只能狼狈地往后蹦了几步。
石宽一看,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可没尿你啊,是你自己没喝够,还想再讨点来喝。”
“你个混蛋,我要崩了你!”
弄弟这下可真火了,连家伙都没收回去,直接把背后的枪甩到前面,拉动枪栓。
石宽还在尿着呢,不过他这次反应挺快,腾出一只手,蹦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弄弟的枪管往上举,毫不示弱地回怼道:
“想打我?你就一发子弹,你要是敢扣动扳机,我马上把你扔到这陡坡下面去。”
刚才只是被风吹来的尿溅到了一点,这次两人面对面,那可真是被石宽淋了个正着,而且石宽的尿量还挺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弄弟这下是真的怒不可遏了,也不管枪管有没有对准石宽,往回一拉,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惊破了寂静的山沟,把没走多远的李连长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掏出勃朗宁手枪,像只兔子一样飞奔回来。只见弄弟身前湿漉漉的,石宽的一条裤管还没完全掉下来,两人都双手紧紧抓着那杆长枪,正在互相争抢。
李连长也对着天空放了一枪,扯开嗓子大喊:
“干嘛呢,你俩干嘛呢?”
长官来了,弄弟就像找到了救星,用力把枪往回一拽,委屈巴巴地诉苦道:
“连长,他尿我,你看我都湿透了。”
石宽见李连长来了,这才松开手,不然弄弟可没那么容易把枪拿回去,他立刻反驳道:
“他要杀人。”
“我没杀他,就是气不过。”
弄弟其实真的想杀石宽,不过刚才开枪确实只是因为气不过。
气不过也开枪了,石宽可不管那么多,把心里的怀疑一股脑儿全骂了出来:
“就是他杀的,矿上的三个人也是他杀的。”
人在愤怒和着急的时候,说话往往就不过脑子了,弄弟上前横着枪推了石宽一把,好像完全忘了李连长还在呢,扯着嗓子大骂:
“杀你怎么啦,杀不死你算你命大。”
石宽是无意的骂,却骂出了名堂,那就更加骂了。
“终于承认了是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给我等着。”
弄弟觉察出了,赶紧乱说:
“承认什么?谁欠你钱了,你个吃里扒外的,在这乱汪汪什么?”
“我是吃里扒外,我吃谁的了。你连狗都不如,你就是个屁。”
“……”
看着两人你推我搡的,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李连长气得火冒三丈,对着两人的脚下,又放了一枪,扯着嗓子吼道:
“停下,都给我停下,再不停下我就把你俩都毙了。”
这一下两人都老实了,弄弟还往后蹦了两下,差点从陡坡上滚下去,一脸无辜地看着李连长。
李连长枪指着弄弟,张嘴又骂:
“你这没用的家伙,被他尿了,不会尿回去吗?”
这时弄弟基本已经恢复了理智,不敢说刚才那些话了,只得在尿的问题上纠缠:
“我尿了,可是尿不过他。”
“尿不过就割了,留着干嘛?”
李连长刚才是没太注意他们的对话,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兵太窝囊了。
这时候,其他的士兵还有矿工们,听到了枪声响,也都围了上来。
两人打架,人一多肯定打不成,再说还有李连长在这里。弄弟和石宽互相骂了一会,也就各自散开了。
这一场小冲突,让石宽确信是弄弟动得手脚了。弄弟肯定是要杀他,结果误杀到了阿长他们三人。换句话说,阿长他们三人,是为了他而死去的。这可是三条人命啊,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石宽没有冤枉弄弟,那导火索确实是弄弟动过手脚的。那天早上和石宽发生了争执之后,他心里憋了一股气。后来在要把炸药送去给雷矿长时,就起了杀心。
他不懂得炸药,但接触多了,也明白一些原理。他把那导火索的一头用锤子锤打,把里面的火药粉打松,这样导火索烧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能顺利燃烧过去。
想着炸药不能在预定的时间爆炸,石宽肯定要去查看的。那导火索里的火药只是松了,并不是没有,还会慢慢继续燃烧过去,这样就有可能把去查看的石宽,神不知鬼不觉的炸死。
只是事与愿违,他不懂得控制这个量,把导火索捶打的松松的,里面的药引基本抖落了出来,导火索燃烧到这里时就停住了。
事情也还真这么巧,导火索的外皮是非常耐燃烧的,但也不是烧不了。这捆导火索质量不怎么好,燃烧到这里没有了火药,原本应该是熄灭了的,却把外面的皮给烧着了,那皮可就燃烧得慢啊,两个小时后,才烧到了装置雷管的地方,引爆了炸药。
这其中有石宽和唐森的疏忽,也有阿长他们的命,反正就是一系列阴谋加巧合,制造出了这一场悲剧。
休息了一天,吃了一顿半饱的猪肉,还是得开工啊。
石宽不用去抬石头了,跟在唐森的屁股后面,时不时围着那几台机器转着,倒也轻松。
这些机器组装好时,他也是来看过的,可是没有现在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还是新奇得不得了的,问这问那:
“师父,为什么柴油机吃油就会响,碎石机却要柴油机来带动才会响?”
“柴油机是燃烧产生动力了才响,碎石机是被带动了,里面的甩铁拍打而响,是不同的概念。”
唐森倒也还挺耐心,跟石宽解释着。
“为什么燃烧就会产生动力,我们平时烧火怎么就没有动力?”
石宽就像个小孩,又继续问着。
“这个我就不懂了,你要问外国人,是外国人造的。”
“哪里才有外国人?”
“去外国啊?”
“外国那么远……”
“远你就不要问,在这坐着不好吗?问你又不会造。”
问得多了,唐森也有点烦,转身走回了临时搭起来的小棚,躺在那木条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