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凤后很是茫然。
他是真的有些不相信,新帝只是为了给柳文君跟贤帝添堵就这么放了他这么个隐患?
可不就是隐患吗?
柳文君弄死了他的孩子,他一旦有了自由,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那再怎么说也是新帝的父君,她只是让他给他添堵,却没有让他伤其性命不是吗?
她就不怕他一个没忍住不顾一切的弄死了他好一了百了?
而魏家也因他的离开,或许会重新的冒出反叛的念头,他的母亲他太了解了,并不会因一时半会儿的压迫就会淡了她反叛的心,她一直都想拥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
之前因贤帝年轻刚登基,地位不稳,又猝不及防的抓住了母亲的把柄,这才让母亲忍气吞声的奉贤帝为尊。
可是他跟贤帝都知道,这些年母亲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不断,又因他被柳文君弄没了孩子,贤帝用这个借口挡住了他向柳文君报复。
所以他不是个隐患是什么呢?
而母亲也多少因他在宫里,又被父亲规劝,才更加的按捺自己,没有晕了头做出无法逆转之事。
现如今新帝刚登基,朝中无自己人,那些大臣们还处于观望状态,看看新帝到底有多少能耐,才考虑要不要效忠,还是保持中立,亦或者偈他母亲那样蠢蠢欲动。
他的一句为什么,里面的含义,夙浅听的很明白。
不外乎就是那几种可能。
可是那几种可能性对于夙浅来说,完全就没有给柳文君添堵重要。
弄死柳文君虽然痛快,可是就为了那么个败家的小妖精,到时候毁了她的任务,导致重来一次就太特么不划算了。
他还没那么大脸~
所以给他添堵,让他后半辈子过的不爽快,找回场子就妥了。
而在这后宫里,虽然那几个贵君都被柳文君给祸害过,可却没有伤筋动骨,顶多就是心情郁积,这些人中只有魏凤后跟柳文君有‘血海深仇’不找他还能找谁?
最主要的是,魏凤后这人很理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然也不会在后宫里这么多年都没对柳文君下过手,所以这人知道轻重,不会真弄死柳文君,却又不会让他过的太痛快,这岂不是两全齐美?
当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夙浅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那瞬间魏凤后忽然就觉得,他里里外外所有的心思都被这位小新帝给看的透透的,如透明人一样呈现在她面前。
心底蓦的就窜起了一股寒意,一种无法明言的情绪在魏凤后心底蔓延,甚至给他一种十分诡谲的感觉。
这位小新帝要比贤帝更加的可怕与深不可测!
这般年幼就有一般洞察人心的双眸,还有她那一身非比寻常的内力与让人心悸的威严。
她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可是却有一种掌控一切,任何人都逃不出她手掌心的错觉,还有她那双眼眸里所呈现的色彩。
极尽的寒凉,却又极尽的璀璨,十分的矛盾,可是又诡异的糅合在一起,让人总想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为她驻足,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不知怎的,他就有这种感觉。
下意识的,他朝着魏飞白看去,入眼就是站在窗口的飞白那毫不加掩饰痴痴目光。
魏凤后心底一沉。
帝王无情,他一点都不想飞白嫁入皇家。
他虽然是自愿选择,却也深受其害,是真的不想飞白走上他的老路。
尤其是他们的小陛下还这般危险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是飞白能够教驾驭的了的,哪怕飞白才高八斗,武艺不低,一点儿都不输于乾王嫡子姬无痕的风采,甚至隐隐的还有压一头的趋势。
若是飞白长在京城,定然会夺了姬公子的第一公子与第一美人的名头,求娶的人怕是绕着皇城走三圈都绰绰有余。
可是偏生飞白身子骨弱,梵合大师说京城并不适合修养,只能忍痛送去外庄,养在梵合大师的寺院里。
谁知一养便是十多年。
又偏偏遇上新帝登基,新帝又是个如此张扬不羁之人。
这般肆意洒脱,容颜绝世,身份又尊贵无比的人,对闺中男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曾经的他就是被这样的一个人给吸引住,从此双眼里再也装不下其它,伶仃多年。
他太明白那种被俘虏与被驯服的感觉了。
今日飞白不该来的。
魏凤后忧愁无比。
“嗯?”
夙浅挑眉,不知这人在走什么神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说话呀?”
魏凤后抬眸,抿了下嘴。
“贤帝她,并不会允许本君跟随,所以——”
所以本君就想跟上去虐柳文君都无法。
后面那句话魏凤后没说,可是夙浅却秒懂。
她唔了一声,这算是答应了?
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她嘿嘿一笑,伸手在她的长袖里掏啊掏啊的,最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罗盘,递到满是不解的魏凤后面前,冲他扬扬下巴。
“拿着。”
“这是?”
魏凤后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就看出来这是个罗盘而已,只不过跟其它的罗盘稍稍不同的就是,这里面是三针。
一般罗盘里是一针两尖,分别指着两个相对的方向。
可是这里面的却是三针四尖,上面上一针两尖,跟正常罗盘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这一针下面,叠落的另外两针。
那两针一金一银,一上一下,而且都会动,只不过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离的还挺近十分的奇怪,可是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看出什么来,更不明白新帝把这东西交给他干什么,甚至有什么用?
看着魏凤后那疑惑的表情,还有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魏飞白跟乔纥好奇的表情,夙浅指了指罗盘里那一金一银的两根半折短针。
“它们朝着哪个方向?”
“东南?”
乔纥小声咕哝。
“对,银针下面刻的什么字?”
“辛。”
这话不乔纥说的,也不是魏凤后说的,而是一直闷不吭声的魏飞白说的。
夙浅瞅了魏飞白一眼,魏飞白对上夙浅的眼眸,抿了下嘴,慢慢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