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峰之底,一条淌玉河穿峰而过。
河岸铺着几百丈宽的青石板,正是外门弟子日常训练的场所。
此时,外门的所有弟子,正在长老张坚的指导下,进行着剑术训练。
但大部分弟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的眼睛盯着队伍前方的一个女子。
一个容貌倾城的年轻女子。
弟子们充满着好奇与惊羡,还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今天外门怎么新来了个美少女!”
“她身上那种忧郁哀伤的气质,太勾人了!”
“看她眼含秋水,泫然欲泣的样子,好让人怜惜啊。”
“都别跟我抢,一会训练结束看我去逗她开心!”
张坚皱着眉,双手抱胸大喊一声:“都安静!再有破坏训练秩序的,给我滚去淌玉河里泡着!”
此话一出,弟子们瞬间缄默不语,嘴巴齐齐闭上,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不时地望向那名少女。
少女全然没有注意到,而是阴沉着俏脸,继续练着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本公主...本公主饶不了你!”
江忆宁郁郁不安,手里剑招却一式比一式狠辣。
昨天她与陆寅和白卿萍分别,留下他们二人面对必死的局面。
可江忆宁不甘心,不甘心让陆寅一个人赴死。
身为大魏的平江郡主,她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的父亲,大魏皇帝江岑。
可父亲不仅没有支援清虚剑宗的意思,还劈头盖脸地数落了她一顿,怪她居然敢不要命地重新进入险境。
江忆宁又连夜找到张坚,汇报了灵识上人入魔、白卿萍与陆寅迎敌一事。
张坚神色严峻,当即上了宗主峰汇报情况。
可到现在,过了一夜,宗主峰给的消息,仍是让他们等。
江忆宁不死心,又自己偷偷跑去八百里溪秘境。
可是被两名护道人给拎回来了,没办法,谁让他们俩只忠于魏皇江岑。
最后的最后,一夜没睡的她,来到外门训练场,等待张坚长老的信息。
至于面具,江忆宁已经无心再找一副戴上了。
本就长得倾国倾城的江忆宁,顺理成章地被外门弟子当做了新来的女弟子。
“呜,陆寅,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忧郁的小美女江忆宁越想越委屈。
她很想哭,但没人懂。
...
张坚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指导着每一名弟子的动作。
他也曾想过,要不自己去一趟秘境,凭借自己中三品的修为远远看一眼。
但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剑宗主打秩序井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既然已经通报上去,处理魔徒这件事最好由宗主峰统筹处理。
身为外门管事长老,即使宗内真有魔头,他也应该守护在外门,照顾好这些弟子。
“唉。”
张坚目光轻轻扫过,轻轻叹了口气。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着急,希望宗主峰能起到作用,陆寅他人没事。
...
“那是啥?”
忽然,一个眼尖的外门弟子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渡船喽,六峰上有人坐船来外门吧。”
另一个外门弟子见怪不怪地回答。
江忆宁呆滞的眼神忽然亮起,抬起头,望向了那艘小小的渡船。
“难道,宗主峰派人来处理了?”
渡船上,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站起了身。
她拉着另一名清瘦的少年的手,二人从渡船上一跃而下。
“诶,你们看,那个少年是不是眼熟?”
“好像是咱们外门的陆寅啊!”
“陆寅和江风林不是还在秘境里困着没出来吗?”
叽叽喳喳地吵闹声响起,众人顺着一同望了过去。
“呼。”张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幸好没事,看来宗主峰已经将魔徒的问题解决了。”
陆寅平安归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既然没事,那天人三境的白卿萍自然也没事。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江忆宁抬起了头。
她一双哀伤的眸子闪了闪,而后呼吸有些停滞,心脏也停下了几拍。
雾气马上占据了她的眼帘,模糊了她的视线。
江忆宁把手中的剑一扔,小跑着就朝渡船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幕引得外门弟子纷纷愣住,这个新来的小美女虽然长得好看,但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张坚长老刚说完,谁破坏秩序,把谁扔淌玉河去呢!
只见张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对江忆宁的擅自离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看到。
毕竟是昨夜还在共同面对生死危机,今天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就姑且让他俩交流交流感情吧!
张坚转过身,提了提气,冲弟子们大吼一声:“一艘船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继续练剑!”
江忆宁跑的很快,楚圆圆还在懵逼的过程中,江忆宁已经跑到了二人面前。
她像一只委屈的小猫,整个人直接朝陆寅扑了过去。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广场。
江忆宁直接把头埋在陆寅的胸前,抽泣个不停。
陆寅轻轻叹气,望着怀里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没有说话。
他理解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在经历生死时刻后,心绪上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之前她虎的时候是真的虎,娇起来,也是真的娇。
楚圆圆更懵了,这是什么阵仗我说?
忧郁哀伤的少女嚎啕大哭,头埋在阳光俊朗的少年怀里?
像话本上写的久别重逢的苦情剧啊!
见多识广的二长老眨了眨眼,望着陆寅问:“后辈,你上个六峰回来,怎么跟死了一次似的。”
陆寅转头看了二长老一眼,无奈摇头。
说出来您老可能不信,我还真差点死了!
“呜呜呜、呜哇!”
江忆宁整个身子埋在陆寅怀里,手却不安生。
她捏紧了一双粉拳,一下一下无力地砸在陆寅宽厚的胸膛。
陆寅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好啦,我这不还没事吗。”
“呜,我说了,呜呜,你要敢死,本公主可绝对饶不了你!”
江忆宁红着眼眶从陆寅的怀里抬起头,凶巴巴地哽咽着。
公主?
楚圆圆神色更加古怪,“后辈,你们小情侣玩的还挺花的,角色扮演都整上了?”
陆寅只能干瞪眼,心道,有没有可能她真是公主呢?
江忆宁哭了一会,哭不动了,抽泣着挣脱了出来。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问到:“说说吧,昨夜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陆寅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曲折,摇摇头说:“说来话长,等不急了再慢慢跟你讲,我先去跟张坚长老报个平安。”
江忆宁点点头,抽泣着说:“一起去。”
说罢,她便毫不顾忌地拉着陆寅的手,往人群那边走。
陆寅尝试挣脱,但被江忆宁瞪了一眼,挣脱失败。
“年轻真好啊,”楚圆圆望着远去的两人,像走在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狗。
她“啧”了一声,扭身上了渡船。
“等等!”
江忆宁没走几步又独自折返,有些警惕地叫住了楚圆圆,怀疑地问:“你是哪位?”
楚圆圆轻哼一声。
这小丫头有些后知后觉,但怀疑得也算有理有据,毕竟陆寅是我亲自送回来的。
楚圆圆高声说到:“我乃守月峰二长老,‘激进派’的领头人,楚圆圆!”
说罢,她微微地挺了挺胸,流露出一些符道老前辈的自豪和骄傲。
期待着这位无知少女能给出点应有的惊讶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