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就是掉脑袋,不投降就是饿死。
索普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而营地里已经乱成一团。
原来,一群土着助手正在到处找东西,其他的雇佣兵一脸迷茫,懒得管,任由土人们胡来。
索普拉拔出短枪,走到土人背后,二话不说就扣动了扳机。
大家吓了一跳,眼睛齐刷刷看向少校。
索普拉擦了擦脸上的血,冷静地说:“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然,我不介意给你们多找几个伴。”
说着,还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土人。
可能是怕索普拉,也可能是纪律起了作用,雇佣兵们恢复了秩序,看着土人们加固营地。
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索普拉心里苦笑,再结实的营地也解决不了肚子饿的问题。
他在被砍头和饿死之间做选择,感到很痛苦。
普特曼斯总督下令撤退后,几乎没了斗志,而可勒多船长马上接过了指挥权,开始组织撤退。
混战中想撤退哪有那么容易,等到舰队摆脱了海盗的小船,重新排好队往深海退,只剩下十几艘,而且每艘都有伤。
可勒多没时间叹气,他带着舰队和大明津门水师周旋。
幸运的是,虽然津门水师船多炮多,但操纵帆船的技术明显不如他们这些老练的航海家,这让可勒多稍微放心了些。
这一仗虽然损失惨重,但至少还能带些船回去。
如果全军覆没,巴达维亚就得头疼怎么安排武装商船了,那些土着王国听到消息,肯定会闹事。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巴达维亚想要平息风波可不容易。
几百个雇佣兵和上千个土着助手的损失,也让巴达维亚在陆地上实力大减。
这些问题就留给巴达维亚的领导头疼吧,现在,可勒多只想把舰队安全带回去,完成任务。
看着渐渐落后、快要甩掉的大明舰队,船长嘴角露出一丝笑,对自己的指挥很有信心。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老船长,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现在,靠着多年的经历,他终于把剩下的舰队完整地带回来了。
可勒多低头看看脚下那艘历经风雨的“密得保号”,心里的火又起来了。
那些糊涂的使者和官员,居然不知道大明有这么强的炮舰,就让巴达维亚跟他们打起来,这次真是被他们害惨了。
老伙计回去后,恐怕得大修,几个月都不能出海,这得花多少钱啊。
可勒多还没从心疼钱的心情中缓过来,了望手又开始疯狂地打手势了……
可乐多船长举起望远镜,随着了望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心里猛地一沉,不知道这次又有多少艘武装商船能安全回到巴达维亚的怀抱。
镜片中,海平线那边桅杆密密麻麻,像一片森林,帆布遮满了水面,成千上百的船只正迎面而来。
他迅速看了一眼还在和自家船队缠斗的大明朝海军,又转向逼近的敌人,苦笑中发出了命令:
“每艘船各自散开撤退,巴达维亚再见。”
接着,他大声喊出一条条指令!
“米德宝号”这艘老朋友虽然伤痕累累,却在波浪中灵活地穿梭,抛开其他船只,朝着远方的天边飞快驶去。
船长在心里默默道歉:伙伴们,我没法带你们回家了,只能和我的老战友并肩作战,其他的,实在顾不上了。
老战友,这次全靠你,让我们一起,演出一场惊险万分的大逃亡吧...
孙大理打量着站在船头的许显纯,心里五味杂陈。
每个爬到高位的人,总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就像眼前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一样。
在他看来,魏公公靠的是皇帝的信任,擅长用计谋,那是忠心。
西厂的厂公武艺超群,常伴皇帝左右,神秘莫测。
海公公精通实际事务,为皇帝开拓财源。
而这锦衣指挥使,狠字当头,手段毒辣,做事果断。
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地方大员,都没能逃过他的刀下,就连几天前的月港,也变成了他的杀戮场。
想到这里,孙大理不得不暗暗佩服。
可能,这就是别人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而自己只能做个大理官的原因吧。
等这场战斗结束,自己可能连大理官都做不成,月港的失守,海公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思绪又回到了月港,原打算集合海盗,按时带队伍增援,没想到半路出了岔子。
按察使和巡按御史突然出现,宣布接管月港,让他这个东厂大理官左右为难。
还好,锦衣卫指挥使的到来,以及之后的行为,至今还让孙大理心有余悸。
那位指挥使不讲道理,刀就是法律,一刀解决了按察使,再用血淋淋的刀让巡按御史当场晕倒。
那一天,血流成河,从按察使、巡按御史到各级官员,再到那些摇摆不定的海盗头目和私人掠夺船主,一个也没放过。
现在,孙大理眼前仿佛还是一片血红。
难道他不清楚,这样乱杀人会带来什么后果?
海盗、私人掠夺船主自然不用说,小官吏的死活也不重要,但连按察使、巡按御史都敢杀,消息传出去,文官能坐得住?
内阁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好在那位指挥使不是只知杀戮的人,事后立刻整合舰队,急忙赶往澎湖巡检司,希望能及时打败荷兰船队,多少减轻点罪名。
在孙大理眼里,这位指挥使已经和自己一样,背上了罪人的标签。
毕竟,没能守住月港,没完成厂公的嘱托,差点丢了月港,都是自己的失职。
而那位指挥使,实在是太狠绝了,不分是非,滥杀无辜。
许显纯不知道孙大理内心的波澜,听到前面炮声轰隆,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真是巧啊,在这茫茫大海上正面相遇,真是缘分!
一声令下,舰队扬帆直冲向前。
海天之间,炮火连天,直到夜晚降临,才慢慢平息下来。
荷兰船队遭受重创!
三天后,澎湖巡检司、雇佣军和土着士兵的营地,索普拉少校选择了投降,在饥饿和断头之间,他选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