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急。依臣之见,此事可以徐徐图之。”陈文轩笑着说道。
“三五年的时间里,跟吐蕃或者是高句丽必有一战。或者呢,就是跟他们俩一起干。不把他们给平定喽,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因为陛下不管推行什么样的政策,都会招来朝臣们的反对。他们一反对,即便是硬推下去了,天下也会乱一乱。”
“到时候呢,不管是吐蕃还是高句丽都会瞅准时机,对咱们动兵、抢咱们的地盘。那时候就会疲于应对,少不得还会被他们占去便宜。”
“你小子是不是一直都在惦记攻打吐蕃和高句丽?”永炎帝开口了。
陈文轩笑着点了点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更不用说咱们这两个邻居,本来也一直在惦记着咱们呢。”
“所以陛下责无旁贷,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就得把这些事情给办喽。不能把这些麻烦事留给将来,要给百姓一个真正安居乐业的天下。”
“那你说将来这个天下,是给老大还是老三?”永炎帝淡淡的说道。
听得夏诗竹心头都是一紧,知道这货今天说的有些多了。
“那就看陛下的心思呗,觉得谁能够对将来的天下好,那就留给谁。”陈文轩反倒是无所谓的说道。
夏诗竹稍稍松一口气,还好这货反应得快,没有说啥出格的话。
“其实关键是啥呢,是陛下在意的是天家,还是天下。”陈文轩又补了一句。
一听他这个话,夏诗竹都想给他拽里屋去揍一顿。
这话也敢说?这话是能说的吗?
你不想掺和到立太子的事情里边去,那你就别说话。你现在说的是啥?
“哦?为何会这么说呢?”永炎帝却是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隐约中他就觉得接下来要探讨的事情,是自己从来都不曾考虑过的事情。
“陛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我朝立朝三百多年,还能够坚持多久?”陈文轩笑着问道。
“陛下是一位好陛下,将来选择的太子和新君,也会是好陛下。但是能够保证每一次的选择,都是非常好的吗?”
“每一个朝代,在开始的时候都是励精图治啊。可是最后呢?在华夏的土地上,又有多少朝代在更迭?”
“这是谁都不想去面对的事情,但是呢,这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而这些朝代最后的轰然倒塌,无疑是始于内忧与外患。”
“内忧者,无外乎君臣失和。要么君者独揽大权、恣意妄为,要么臣子抱成一团,欺上瞒下。”
“外忧者,无外乎有着那么多狼子野心的番邦。也许他们一家无法推翻我朝,但是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呢?”
“陛下,臣今日之言,实为大不敬。可是臣依然敢说,并不是因为臣即将为驸马,算是半个天家人。而是因为臣知道,陛下心中装着天下。”
听着他后边的话,永炎帝的眉毛舒展开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朕有时候就是想听一些实话,可是太难了。即便是阿公,有时候也专拣好听的说。”永炎帝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啊,若是朝臣们都有这样的真知灼见,而不是只想着争权夺利,我朝何愁不会强大起来。”
“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就要为天下百姓做很多很多的事,要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可是继位至今,朕心中的那些想法,也未曾实现。天下与立朝时的天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繁荣昌盛说起来轻松得很,想要实现又何其难。”
“你说得很好,要徐徐图之,朕也不急。最少还能活个一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里,总归是能做一些事情的。”
“父皇……”
听到他这么说,夏诗竹眼圈发红。
“傻孩子,谁又会不死呢?即便是朕也不例外。”永炎帝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稍后你也要多费一些心思。内卫司暂时还不适合走到前面去,那样会招来所有朝臣的反对。可是对于地方官员的监管,也是刻不容缓的。”
“你会辛苦一些,可是谁让你生在天家呢?老大和老三为太子之位争来斗去,平平的心思又不在这上边。”
“其余的皇子,年纪还太小。你虽身为女子,可是胸中也有韬略。要不然这个臭小子怎么会让你管那么多的事情,想想朕都心疼呢。”
“好好想一想,这个天下要如何去改变。等有朝一日平定了吐蕃和高句丽,那便除了外患。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处理朝廷的内忧了。”
“这小子没有说的是,天家和天下,本就是一体的。没了天下,哪里还有天家?心思倒是活泛得很,他日若是欺负了青竹,看朕怎么收拾你。”
说到后边,又有些生气。
这么好的闺女,就要便宜这个臭小子了。
陈文轩则是咧了咧嘴,“陛下,都是夏姐姐收拾我的。您瞅瞅,我这肋骨下边现在还青着呢。”
说完之后,他就想把袍子给撩起来。
“你消停点。”
夏诗竹是真不惯着他了,顺手掐了他一把。
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很精准的又掐到了陈文轩的肋下。
看得容贵妃就觉得很好玩,永炎帝也是龙心大悦。
“好了,去内库挑一些喜欢的玩意。然后让阿公登记造册,到时候这就是父皇给你的陪嫁。”永炎帝笑着说道。
“谢父皇恩典。”
夏诗竹浅笑着说道。
“陛下,那臣就先告退了啊。”陈文轩说道。
永炎帝点了点头,“多选一些。不管百姓如何议论,你都是朕最心疼的女儿。”
“嗯”
夏诗竹轻声应了一句,眼圈也再次红了起来。
“陛下,安福公主也是有了一个好归宿。”
等他们离开后,容贵妃劝了一句。
“是啊,这个臭小子还算行。就是诗竹去了他的家里,也不能太寒酸了。”永炎帝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闺女,他是真的有着很多愧疚。想着的就是能够多给一些陪嫁,作为父亲的补偿。
可是他也知道,夏诗竹的心思根本都不在这上边。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洪公公托着一个册子赶了回来。
“看看,朕说什么来着?这么快就回来了。”永炎帝苦笑着说道。
听着他的话,洪公公脸上的表情则是有些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