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小倏地一下站起了身,将那匣子合上,塞进了贺希格的怀里,将他推出门去。
“走,你走!我才不许!”
贺希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
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拍门喊道:“小小,你怎么了?你开门呀,有什么话让我进去说。”
屋内的木小小全无声响。
贺希格正待踹门而入,就被一旁急忙跑来的府上小厮喊住:“爷,公主来府上了,等着您呢。”
闻言贺希格朝房内喊道:“小小,你等着我。我先回去一趟,你且等我回来找你。”
说完贺希格就同小厮匆匆回府了。
木小小在屋内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开了门悄悄探出头。
当下唤回宝珠给牧其儿回了信,又喊来店中掌柜做了一应安排。
连夜收拾了个包袱,跑路了。
她本意是想下江南去那日松那躲一阵,又想起牧其儿安排的事务,知道京中暂时离不开人,只得躲去了一处暗桩。
且等着消失一段时日,等那海贝勒失了兴致,或许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木小小如此安慰着自己。
明知二人身份云泥之别,他只当海贝勒是一时兴起,直到他今日说起以身相许。
她才知道他是动了真心。
世间万物都使得,唯有这情爱中的真心她是半点都没有的。
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
那日松等了两日便得了吴管家的回信,底下众人都愿意随他去草原。
原有几人是不愿意走的,只因自那京中来了大官,正在着手调查与洪亲王府有往来的官员。
此事在江南官场上引起轩然大波,一时人人自危,哪家还敢用外头的人。
他们又都是洪亲王府出来的人,日后若是被官差查到身上,能否留住性命还都是两说。
便也只能跟着大家一同去草原,既有房屋土地,还能有工钱,何乐而不为?
木小小走之前将在别院做活的绣娘们的身契都给了那日松。
他便把他们安置在了新建成的院子里,每日里仍旧是做着绣工。
这些绣完精致又富贵的布匹,不只是京中达官贵人们喜欢,在异族的王室中也是深受追捧。
自家主子早就来信让他在此筹建一家布庄,专门搜罗了那些名贵锦缎布匹,只等着互市一开就去卖给异族的那些皇亲贵胄。
那日松让赞丹带着几名侍卫留守此地,他要亲自带队将这一众匠人连带着家小送回草原部落安置。
他在屋内正筹划着一众人的路程,赞丹来传,门外有人求见。
正襟危坐的杨老汉看见来人,忙拉着一旁的侄子起身上前行礼问安。
只见那富贵公子一身锦缎华袍,俊秀非凡,项子上还挂着个金项圈。
那日松还了礼,坐于堂中主人位,摆手示意二人坐下,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
这才开口问道:“你二人找我,所为何事?”
杨老汉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一直是为洪亲王府往京中运送货物的船家,有大小货船三艘,所用的渡口也是隐秘专用渡口。
只是前些日子里洪管家出了事,这运送货物一事便作罢了。
小老儿上下养活了十几口子人,一时没了活路,这才求了魏侍卫给指了条明路,他让我来此地找您。求您给安排个活计。”
说完杨老汉奉上一封魏临写的书信。
那日松拆开封口,展信一观,只见上书:可堪一用。
当下他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来的正是时候。我现下正要运送一批人和货物到京中,便由你来运送吧。”
“那还望您移步去渡口,看看咱们的船?”杨老汉见他答应了给差事,这才将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踌躇间又看了眼一旁的侄子,将他扯至身前。
“听闻主家这里正是用人之际,我这侄子自小识得几个字。若是得用,还望您给安排个差事,跟着您历练历练。”
那日松掀起眼帘看向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长得白白净净,举止间颇有几分文人风雅,一双大眼睛看人时总是扑闪扑闪的。
“叫什么名字?可会筹算记账之术?”
那少年上前行礼,有些羞怯道:“回主家,在下杨林。会一些筹算之术。”
那日松让赞丹去书房中取了账本和纸笔来。
随手给他出了几个题,杨林只是稍加思索推演便得出准确的数字。
“先留在我身边随侍吧,待熟练一段时日后再行安排差事。”
杨老汉闻言,大喜过望。忙带着杨林上前作揖叩谢。
随后他们去了渡口,那日松看到了货船和船上随行的精壮船手后,很是满意。
若是此处用的好,日后往京中运送货物也能更为稳妥。
翌日,他便带着一众匠人和他们的家眷乘船前往京城,后又分批换了车马过京城去了草原。
牧其儿早就接到了那日松的来信,已将众人的安置之地分配好。
被皇帝收回充公哈林部的地,早就赏给了牧其儿,任由她来安排。
她留置了几块重要位置的地块,其余的安顿完这批来此地的工匠后还有大大的剩余。
边境两地新建城镇即将开放互市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那些善于此道的商人纷纷闻风而至。
都想先抢占了这处商机,一时间周围的铺子田产水涨船高,一处难求。
城内的铺子为了防止有人从中投机,牧其儿要求按人头登记,铺子每户只能购入一处。
更引得那些商人争相购买,怕晚了抢不到好地段,毕竟谁都知道临着中轴线两侧的铺子位置自然是全城中最好的。
牧其儿正在茶楼厢房里查看着各处管事递上来的账簿,以往若是那日松在,这等活计断然不用她来看。
此时新城各处交易繁多冗杂,她不得不每日分出心神来处置此事。
待看完近日的账簿,她端起旁边早已放凉的茶一饮而尽。
转身推开了窗去看街上风景,寒风袭来,本有些昏沉的头顿时清明。
虽是冬日里,街上亦是人声鼎沸。
她放松心神,思虑着接下来的安排。
忽听闻自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声百转千回的长叹:“主子!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