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褚云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刚关上门，就直接晕倒在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眼前只有昏暗空荡的客厅。
她看了眼身上的伤口，发现都已经愈合。
而代价就是所有妖气散尽，现在的她和一个普通人类没有半点区别。
褚云织想拿起手机看眼时间，但手机没电，怎么按都没反应。
“破烂！”她一把甩出手机，砸在墙上。
她踉跄着站起身来，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前几天肖墨买的蛋糕上贴着一张便条，褚云织伸手摘下。
“两天内吃完，放久了就坏了。”
褚云织叹了口气，把便条扔进垃圾桶，随后拿出蛋糕也准备一起扔进垃圾桶里。可临脱手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拿着那盒蛋糕回到了房间，向后仰倒躺在床上。
肖墨离开之前的每一天都让她非常期待，肖墨出门之前看着他走进电梯，他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等待。
做视频似乎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记录一些日常，时不时翻出来看看。
视频？
褚云织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角落里还有肖墨随手扔出去的外套夹克。
她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突然想删除掉所有视频。
点开文件夹，有一条命名为“有空别忘了看”的视频映入眼帘。
褚云织点开视频。
“咳咳，也不知道这个麦克风的录音质量怎么样，反正就这样吧，你就凑合听一下。”
是肖墨的声音。
“我知道你平时很懒，但是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视频作者，你至少也得明白怎么自己剪辑。”
褚云织双耳一阵阵嗡鸣，肖墨后面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黑暗的房间里她看着视频中肖墨的教学，呆呆地出神。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为什么自己好像从来没注意过？
这么一想，她对那个尽心尽力在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人又有多少了解呢？
记忆中刚下山行走在人世间的时候，褚云织也接受过这样的好意，见她食不果腹的妇人给她做了一顿饭。
那餐热汤热饭是褚云织化形之后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可当她吃完饭沉沉睡去的之后，转手就被妇人卖去了青楼。
当晚褚云织第一次杀人，那种被背叛欺骗的感觉让她完全失控，整个青楼都被她血洗。
原本不杀人的底线也被彻底打破。
之后的好几年她都在找人，找像那晚救下她的肖墨那样的好人。
可当她身边有了这样的人之后，她却完全忘了这件事。
“小狐狸。”
视频里肖墨的呼唤叫醒了褚云织。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但其实我一直想这么说来着。虽然你好像两百多岁了，可叫你小狐狸不是显得比较可爱吗？”
肖墨的语气里满是得意的笑，似乎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能想到褚云织气急败坏的神情。
说不定都准备好被褚云织蹦起来捶一顿了。
“总而言之，可别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我想过了，感觉你会活得比我久，久得多。”说到这里，肖墨的情绪又有些低沉下来。
“我总不能一直这样照顾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还是能开开心心的。”
褚云织捂住脸，心底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键盘上。
“混蛋，你承诺过的事情怎么不能做到呢!”
褚云织一拳砸在键盘上，键帽四处飞散。
好半天之后她才缓过来一些，走到客厅捡起摔坏的手机，插上充电器，三分钟之后开机，透过破损的屏幕，点开了之前拍的那条视频。
“要不要我来帮你切菜？”肖墨站在冰箱前面，靠着冰箱，有些被赶出厨房的手足无措。
“我的要求很高的，你能做好吗？”褚云织总是这样，想要让肖墨帮忙，嘴上却一点都不诚实。
“试试看吧。”肖墨有心陪她演戏，拿起菜刀故意切了一堆长短不一的葱段。
“你看你，这些葱完全不是切出来的，是砍出来的！”褚云织走到镜头前，为了显得自己更有压迫力一些，在肖墨面前踮起脚尖，可即便是这样也才刚到肖墨下巴。
“这不就是个配菜吗？反正也就是最后洒在汤上。”
肖墨身形往后退，满脸的无辜。
明明他的厨艺那么好，也还是愿意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出这种样子。
“真傻。”褚云织看着手机，面露微笑。
视频跳过准备阶段，接下来是一段简单的烹饪过程，然后就到了两人上桌吃饭的部分。
“来，尝尝这个。”褚云织为了表现一番，主动给肖墨夹菜。
肖墨心有余悸地咬着鸡腿，见褚云织一直盯着自己，竟然放弃了把鸡腿送进嘴里的动作，又夹回了褚云织碗里。
“你先吃，你先吃。”
褚云织满脸疑惑。
“怎么了？怕我做的不好吃？”
“不是不是，可我先吃，不合规矩啊。”肖墨尴尬地笑着。
“平时不是这样的。”
褚云织气坏了。
“什么叫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是哪样？我对你不够好吗？给我吃！”
说着直接拿起鸡腿塞进肖墨嘴里。
这一段当时褚云织明明说过不要剪进视频里，结果到最后她还是看到了这一段。
视频内容很快结束，褚云织本来想点开评论区看一眼，可想到自己或许很快就会注销这个账号，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随后她又看到账号已经被人认证了。
她点开后台查看信息，认证人那一栏清楚的写着肖墨的名字。
肖墨？！
褚云织头痛欲裂，记忆中前世那个为她披上外衣的仙师的形象逐渐和那个每天晚上都会给自己带甜品的人身影重叠。
她垂下手，手机掉落在地。
肖墨，你真是混蛋！
两百多年前死的时候让我哭一次就够了，现在更是一天惹哭我两次！
褚云织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脑袋，情绪完全失控。
两百多年过去了，她曾经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很高兴，可如果她早点知道眼前这个她甚至来不及问名字的人就是肖墨的转世之身，会不会更加开心呢？
可是她来不及问，她没有问。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不更加耐心一些?
褚云织拿起那盒过期的蛋糕，发酸的蛋糕混合着眼泪被她大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