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监房的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斜射进来。佟凯睁开眼睛,美好的回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守站在门口。他的个子挺高,进门的时候需要低着头,不然就会撞痛他的脑袋。佟凯听同号的犯人们说,他姓高,大家都管他叫高管教,于是,他也管他叫高管教。高管教跟别的管教不一样,对号里的人都挺随和的,不对任何一个犯人大声训斥。所以,监号里的人都对他有好感。
高管教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下,见号里的人犯都很安静,就对佟凯说:\"你出来吧,有人提审你。\"
佟凯站了起来。脚上的镣铐很沉,铁环将脚脖磨出了血泡,钻心地痛。他用手拉着脚镣上的铁链,艰难地向外走。
提审佟凯的是大刘。
他来到了看守所,填写了一张提审票交给了提审员。不一会儿,一名警察把佟凯带了出来。
坐定之后,大刘问:\"佟凯,这几天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佟凯的头被剃得光光的,几天不见,佟凯瘦得的不成样子,跟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我考虑好了。\"佟凯说:\"王东梅是我杀的。\"
\"你承认了?\"大刘盯着佟凯问。
\"我全都承认。\"佟凯的脸上毫无表情。\"这里我是实在待不下去了,你们赶快枪毙我吧。\"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王东梅是你杀的,那么你把杀害王东梅的经过讲一遍。\"大刘说:\"要详细地说清楚。\"
\"八月十七号晚上,王东梅给我打电话,说她丈夫去广州了,让我到她家去, 我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所以,我就答应了。我们先在火车站见的面,然后,我们又到夜市转悠了一会儿。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们,王东梅先回的家,我等到快十点了才到王东梅的家。我到她家时,王东梅已经准备好了几个凉菜。我俩喝了三瓶啤酒,之后,我俩发生了性关系。完事之后,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同伍海军离婚,她说现在办不了,我说你是不是在骗我,她说不是的,是因为伍海军不同意离婚,王东梅还说,如果她要是和伍海军离婚,伍海军肯定会杀了她,所以,她不敢离婚。\"
佟凯交待的事实跟
\"王东梅是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不是的。\"佟凯说:\"她是真心想和我结婚 ,这一点我能看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她?\"大刘两眼盯着佟凯。
\"如果你们要问这一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佟凯显得有点无可奈何。\"我怕她不跟我结婚,就想趁着酒劲吓唬吓唬她,不曾想,一失手把她砍死了。\"
\"你是怎么砍死王东梅的?\"大刘问了一句。
\"我是用菜刀砍的。\"佟凯说。
大刘见佟凯说的有点不着边,就笑着对佟凯说:\"我说佟凯,你想死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编的也太不着边了。难道你不知道王东梅是怎么死的?\"
\"是我用菜刀砍死的。\"
\"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杀死王东梅的?\"大刘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是我用菜刀砍死的。\"佟凯重复了一遍。
\"你是怎么砍的你要把详细经过给我讲清楚。\"大刘见佟凯还想崐继续说谎,就索性让他编下去,想看一看佟凯能编到什么地方。
\"我俩发生完性关系之后 ,我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和伍海军离婚,她说,你急什么,我说,我都三十多岁了,你还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她听我这么一说,也有点不高兴了。她说,你要是着急就去找别人吧,现在的大姑娘 有的是,何必找我这样的。我见她这么说,就更生气了,?我说,你不是在骗我吗?她说,骗你又能怎么的。我一听,就急眼了,跑到厨房找了一把菜刀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了失手,竟把她给砍死了。\"
\"你用刀砍在王东梅的什么地方了?\"大刘问道。
\"砍......\"佟凯迟疑了一下,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你砍了她几刀?\"
\"可能是两刀。\"
\"到底是几刀?\"
\"不是两刀就是三刀。\"佟凯说:\"我也记不清楚了。\"
\"哼\"大刘看出佟凯是在说谎,杀人现场，王东梅是被人用被子捂住了嘴，窒息而死，而佟凯却诡称是用刀砍死的，佟凯这么说，目的无非是想造成一种假象，他的口供是被逼出来的，从而达到蒙混过关的目的。这种伎俩，大刘早已识破，只是没有给他点破而已，他想叫佟凯把戏继续演下去，编造的谎言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大部决定，叫佟凯继续演下去。
\"你再说一遍,王东梅是怎么死的?\"
对于审讯人员的追问，佟凯始终坚持王东梅是他用刀砍死的。
\"是我用菜刀砍死的。你们把我当成凶手抓了起来,让我承认是我杀害王东梅的,可我承认了,你们又不相信,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呀!\"
现场没有凶器，被害人身上也没有刀伤，而法医的鉴定结论跟佟凯的供述牛马唇不相及。
\"不是我想让你说什么,而是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清楚,明白吗?要实事求是。\"
佟凯临离开王东梅家的时候，王东梅还好好的，佟凯对她的死一点都不知道，他在无法辩解的证据面前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选择死，也许一条不错的路。
大刘见佟凯沉默不语，以为他还想继续编造事实来对抗他的审问，他本想让他把这场戏继续往下演，但转念一想并没有多碰价值，于是，他转了个话题。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天曾经说过,王东梅跟你说伍海军要杀她,有这事么?\"
大刘突然转移话题，佟凯并不以为然，王东梅跟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奶子都是在闲聊时随便说的，也许是王东梅暂时不想跟伍海军离婚找的错口，能说什么呢？
\"王东梅是说过这样的话。\"佟凯并没有借机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让大刘以为他是在推脱罪责：“那是两年以前的事儿，我们俩儿在谈论她离婚的事的时候她说的，我认为，她是不想跟我离婚才这么说。”
大刘不能完全认可佟凯的解释，他认为，无风不起浪，既然王东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事出有因。
“王东梅既然能跟你说这样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
听大刘这么一说，佟凯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寻思了一会儿,想起当时王东梅跟他说这件事时的表情，心里也觉得王东梅说这样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事出有因，但是什么原因会让王东梅说这样的话，佟凯却说不清楚。过了一会儿，佟凯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大刘说：
\"听王东梅说,伍海军好像是从南方贩运一种什么东西被王东梅知道了,如果王东梅跟伍海军离婚,伍海军怕王东梅说出去,就会杀了她。所以,王东梅一直没敢和伍海军离婚。\"
佟凯的话引起大刘的注意，他不动声色，想听佟凯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伍海军贩的是什么东西不?\"
\"我不知道。\"佟凯说:\"我问过王东梅,她不肯告诉我。\"
佟凯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大刘猜不透，但对这样的情况，不管是真上假，他都要弄清楚，否则，叫队长知道了，挨骂是小事，而影响了办案，他大刘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的，所以，他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
“你再想想，王东梅还跟你说什么了？”
佟凯见大刘对这件事这么重视，感觉王东梅对他说的话对改变他的命运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像在茫茫大海中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地再想一想。”
\"好吧。\"大刘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时间已经十一点钟了，就对佟凯说:\"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回去以后你要再很好地想一想,过几天我还会找你的。\"
佟凯见大刘收拾东西,就对大刘说:\"现在我说什么你们也是不会相信的,难道我就这样等死了?\"
大刘看了一眼佟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关键的是证据,没有充分的证据是不能有任何结论的。他既不能不考虑现场所留下的证据,也不能不考虑佟凯所说的话。他要把所有的资料整理一下,认真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能够说明问题的材料,再做决断。
\"你先回去吧!\"大刘把所有的材料装进了一个皮包里,对还在那儿发愣的佟凯说:\"有些问题你还没有交待清楚,回去之后,你还要好好地想一想,希望你能主动把所有的犯罪事实向我们讲清楚,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这些你明白吗?\"
\"我一定努力配合政府做好调查工作。\"停了一会儿,佟凯又说道:\"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话。\"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大刘站了起来。\"该考虑的我们一定会考虑的,就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再好好想一想，王东梅 对你还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