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客人,是一个三寸丁小土豆儿。
小系统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就乖乖巧巧的小孩儿,趴在他的脑袋上软成了一摊面饼子。
迟以宁只看了这个小客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宜修那枉死的孩子,爱新觉罗·弘晖。
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怨气,灵魂也很干净,偏偏却被团团煞气围绕着,需要时时刻刻忍受着灼烧。
迟以宁当过男人、女人、不是人,还真没有当过小孩儿,因此这回看着弘晖,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好奇,连说话的语调都不由得放轻了一点。
毕竟,不哭不闹还乖巧可爱的小孩儿,谁都会喜欢的。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要杀了柔则报仇吗?”
闻言,小孩儿像是被祂这残忍的、毫无保留的话语给吓了一跳似的,连忙摆了摆手,而后又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我就是……我就是希望额娘不要再那么痛苦了。她杀了那么多的弟弟妹妹,她也痛苦,我看着她,我也感到痛苦。”
弘晖眨了眨眼,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知道额娘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所以,神仙,您能帮帮我们吗?我想额娘能得到她应有的生活,而不是活成后来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听到这里,迟以宁再看着那些缠绕在弘晖身上的煞气时,忽然就明白了它们的来源。
“你不是被这些煞气缠上来的,而是主动在帮你额娘承担?”
被迟以宁说破,弘晖也只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了笑,那些煞气已经灼烧了他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然习惯了那股炽烈而绝望的痛苦。
“额娘是为了我才会变成后来那样的,可她原本也只是一心想着要好好过日子,如果不是阿玛和福晋……
总之,额娘都能为我从人变成鬼了,我人小,做不了太多,但和额娘一起承担责罚,总是没有问题的!”
弘晖的这番话说得直让人听了心软,然而没心没肺的迟以宁是绝对不包括在内的。
祂按照对待客人的标准,认认真真地和弘晖讨论了一下替他完成执念后,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弘晖也不在乎,对他来说,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纽带,已经只剩下宜修了。
只要能够扭转宜修的命运,他什么代价都能付出。
“那,就一言为定了。”
————
弘晖有了点意识的时候,宜修已经抱着他在大雨中走了好一会儿了。
她自己几乎被淋了个透湿,倒是把弘晖牢牢地抱在怀里,不时地搓着他的小手小脚,试图让他再一次能够变得温暖起来。
只差那么一点点,宜修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无用功。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好在来之前弘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张开嘴,蹲守在旁边的小系统便赶紧默契地给他喂了一大口体质强化药剂。
当然,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体质能不能强化是肯定不好说了。
弘晖在心里估算了一会儿,这药剂现在顶多起到一个暂时护住心脉,让他能撑到府医过来救治的作用。
不过,前提是,宜修能把已经前往主院的府医们再给叫回来。
费力地睁开眼,弘晖挣扎了一下,折腾了好半天才让正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的宜修注意到他醒过来了。
“晖……晖儿!”
看到身子已经凉透了的儿子终于睁开了双眼,又惊又喜的宜修全然顾不上思考其中的古怪之处,一心只以为这是诞生了奇迹。
“额娘……冷……冷……”
弘晖连着大喘气了好几下,才断断续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这次的金手指比较特殊,需要进入特殊场景演绎后才能完全激活。
他要是再不打开金手指得到医治,原主的身体可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听到儿子喊冷,宜修的理智瞬间回了过来,身边的绘春也是极有眼色地快步上前撑起了伞。
此前宜修那副抱着弘晖在雨中行走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可怖了,哪怕绘春等人一直紧紧跟着,也丝毫不能靠近她们母子俩。
好在上苍保佑,弘晖还有救!
想到这里,宜修的眼中一下子就又有了神采。
她回头看了看现在的位置,看距离哪里更近。
仅仅思考了三秒后,宜修便立刻抱紧了儿子继续往主院走去。
“走,去主院。如果有人敢拦着,不必给他们脸面,直接动手!”
这回,宜修已然是下定了决心,要为了弘晖跟柔则还有胤禛撕破脸了。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赶至正院,果不其然地被丫鬟拦着了。
“请侧福晋恕罪,福晋身子不适,府医正在诊治,王爷吩咐了不让外人惊扰。”
“呵,外人。”
闻言,宜修只冷笑了一声,抱着弘晖的手微微发紧,而后一个眼神过去,绣夏、剪秋和染冬就自动自发地上前将那些守门的丫鬟婆子给死死拦住了。
“哎!侧福晋,您不能进去啊!”
那些丫鬟们着急了,也顾不上会不会惊到屋里了,不由得连声高呼起来。
这既是一种提醒,也是向主子表明自己等人已然尽力,都是宜修她们野蛮不讲理。
“侧福晋好大的威风啊!”
因着那乱糟糟的呼喊声,宜修才刚进了正院,还没靠近正堂呢,就又被柔则的陪嫁嬷嬷给拦住了。
别的小丫鬟到底还怕上宜修的身份几分,但这个名为芳英的嬷嬷可是从觉罗氏身边出来的,她才不会害怕宜修这个打小就被她们家大小姐压一头的庶女呢!
“王爷特意吩咐了不许人惊扰福晋,侧福晋居然还敢如此不管不顾,简直是不成体tong——啊!”
“放肆!”
不等芳英的话说完,宜修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
“腌臜的老货,我是主,你是仆,你也配这么和我说话!今日这正院,我必然是进定了!谁若敢拦,休怪我明日登御阶,告御状!”
她这话能震慑住别人,却独独震慑不住那个一脸阴沉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的男人。
她的丈夫……不,是柔则的丈夫。
“侧福晋,你要告谁的御状!?”
这句不问缘由的斥责刚一落下,紧接而起的,便是弘晖那积攒了半天的力气后,终于爆发出来的,撕心裂肺到极点的哭喊和尖叫声。
“哇——!我好难受啊,我要进屋!我要进屋!我就要进屋!”
【系统提示:您的金手指已解锁,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