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一脚踹在九皇子胸膛之上。九皇子的身子便不受控制飞出去,砸在地上。
“咳咳~”九皇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倒地后狂咳不止。
“大将军太过放肆,竟敢出手伤九皇子。”
九皇子的贴身侍卫赶紧跑过去扶起九皇子,质问裴郁。
裴郁不慌不忙,冷眼睨过被踹伤的男人。
“谁说我出手伤他了?我只是奉皇上旨意和九皇子切磋武艺,九皇子敌不过被伤到罢了。”他不咸不淡地开口。
皇上见九皇子太过纨绔,什么都不行,连武艺也是三脚猫的功夫,便许裴郁搓磨搓磨他。
这下可是给了裴郁一个借口。
“正是,我等都看见了。”云起适时走进来说道。
他面带笑容,但眼神冰冷刺骨,恨不得上去补一脚。
不过一个纨绔的皇子,竟也跑到云府来当面侮辱阿娇。
云欢默默收回已经拿出来的银针,看着挡在眼前的裴郁和云起,没有了半点被羞辱的怒火,弯眉笑着。
九皇子由侍卫搀扶着站起身来,裴郁那一脚很重,却又拿捏着分寸没有让他吐血。此刻他半躬着身子,抬手指着裴郁咆哮。
“裴郁,你太过放肆!”
他是皇子,还从未被人这样打过,裴郁是第一个。
裴郁别以为可以拿父皇的话做挡箭牌,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放肆谈不上,最多失礼了。”裴郁回他。
踹伤皇子的罪名他背,皇上要罚便罚,他不后悔。
九皇子愤怒看着几人,抬手一指。
“希望等会大将军还能这般硬气。”九皇子说完便由侍卫搀扶着转身离去。
“希望九皇子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皇上解释在云府欺辱我妹妹的事。”云起朝他一喊。
九皇子脚步顿了下,咬咬牙走了。
“他不会真闹到皇上面前去吧?”云欢忧愁道。
裴郁是将军,却打了皇子。
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不会轻易罢休的。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应是不会闹那么大去。”云起嘲弄着。
九皇子要是有那个胆子,就不会想着来闹云欢退婚。
裴郁轻点头,让云欢不用在意,就算皇上要罚,他来担责就是了。
云欢长睫虚掩,似有笑意流转。
裴郁和云起发话让云欢回去吧,以后九皇子再来不必去见他。
赐婚这事九皇子没有任何话语权,设计他,激怒他是没有任何用的。
云欢听进去了,过了两日九皇子再次登门时,她直接称病未去见他。
不止如此,云欢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因为她是京城的焦点,最近一月发生的大事都是因为她,出门她怕被人议论死。
便只能待在房间不出去,同时让裴郁多加关注裴乘舟和三皇子,因为他们知道她和裴郁之事,要是这时候被爆出来的话。
那真的是完了。
云欢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外面什么情况她一清二楚。
近些日子大雨不断,天气如同上辈子一样,阴霾之际。
云欢知道那场灾难要来了,天子脚下的山村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小姐,进屋吧,外面凉。”春桃为她挂上披风。
大雨不间断地下,天气仿佛一下子从夏进了冬,都没个过渡的时间。
“我无事。”云欢拉紧披风,遥遥视线看向远方。
裴郁出城去了,说是去看看那些百姓的情况,好回京提前部署。
不然怕灾民一下子涌进来,他们不知所措。
这样的天气乡下不好走,有的山村还会发生泥石流,裴郁可一定要无事。
云欢和裴郁虽还未成亲,但裴郁夜夜都来云家,换算下来和成亲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被众人熟知罢了。
两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激烈情绪,最近半月相处下来,竟有了老夫老妻的恩爱甜蜜感。
“小姐,我们是要开药铺吗?”春桃包扎着药包,嬉笑着问。
云欢抓药间掀眼看过她,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话。
事情没来之前,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避免引起恐慌。
灾难不过一月而已,只要预防得当,肯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全面爆发。
两日后,第一批灾民毫无征兆地涌进京城,京城的百姓有了恐慌,有些已经开始屯粮了。
在灾难面前,什么金钱都没用,能保住命的只有粮食。
云欢换装带着春桃出府查看,也许是一开始还没有惊动更多的人,街上看着同往日无异,只隔几步便能在角落里看到几个灾民。
看样子朝廷没有当回事,并未让人出来安顿这些人,只以为是简单的灾难,过几日便好了。
云欢一路走一路看,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妇人,一动不动。
她眸子闪了闪,走过去看。
“小姐,奴婢去看吧。”春桃制止云欢过去,因为那妇人身上很脏,应是受伤了,满目疮痍。
“没事。”
云欢走过去,这才看清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现在的天气虽说还没到寒冷刺骨的地步,但早晚也是冻手的。
而他们身上是单薄的粗布麻衣,还是潮湿的。
云欢提裙倾下身,手指搭过去试探那妇人的呼吸。
冰冷至极,没有一丝温度。
比这阴雨天更冰冷。
云欢是医者,对这种生死离别之事见惯了。
她抽回手又去试探她怀里的孩子,孩子还活着,但发着烧,没人救就要死了。
云欢没有犹豫,拿出瓷瓶,喂了药进孩子嘴里。
她本想去找官府,让他们上街看看这一幕。
这些人逃进京城是为了能得到安排和庇佑,结果他们仰仗的天子根本就不管他们。
不想看见孩子身前有块布,上面用血写着一个字
宇
因是这孩子的名字。
云欢看着那个血红的字五指微微蜷缩。
上辈子她怀孕后裴郁很是高兴,跟她提过一嘴孩子的名字。
说什么希望孩子永远得以庇护,与他的名虽同音却不同字,如果需要,他会舍身庇护他一辈子,便是取这个“宇”字。
云欢捏着那块麻布,从妇人怀里抱起孩子来。
“小姐?”春桃惊呼。
云欢抱出孩子,妇人的身体没了支持竟直接倒在地上,惊得春桃尖叫后退。
“春桃,你去找人将她好生安葬。”云欢抱着孩子站起身,吩咐春桃。
“是。”春桃面色吓得有些苍白,但还是应下来。
等着春桃找来人将妇人带走,云欢才抱着孩子走出巷子。
京城的百姓看见这些灾民很是嫌弃,将他们全部逼进这腥臭肮脏狭窄的巷子里。刚才的妇人和孩子是最弱的,待的位置正在风口处。
若非如此,那妇人怎么着也能撑到云欢前去,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收养,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人都是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内,为难比自己更弱的人。
云欢抱着孩子走出狭窄的巷子,刚出巷子便和裴郁对上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