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群臣表情复杂。
某一刻,京兆府伊范正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沉声道:“陛下,昨夜长安城内,出现大规模兽潮,径直撞破卢府大门,其府内上下一百来口人全部遇害!卢尚书也在这场兽潮中被活活咬死!”
“卑职监察不力,未能及时阻止惨剧发生!请陛下责罚!”话落,范正重重跪下。
他掌管整个长安境内的社会治安,民生安全,此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陛下,此等惨绝人寰之事发生在天子脚下,实在令人心骇,今早听闻,几欲发抖。”
“长安太平多年,何时发生这等兽潮啊,如今百姓惶恐不安,生怕兽潮再次袭来。”
不少官员,此时纷纷出言。
“你们是说,昨夜长安城内发生了兽潮?失控的猛兽咬死了卢尚书?!卢府满门被灭?!”李世民眸光一凝,惊诧开口。
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建唐以来何时发生过如此兽乱?
“是...是的,陛下。”范正额头冷汗直冒。
就在他原以为要承受李世民滔天的怒火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昨夜到现在,你查出什么来了吗?是何原因导致这些野兽暴乱,发狂?”
“以致于,让卢府满门被灭?”
“陛...陛下,还在查...微臣会尽快处理!”范正硬着头皮道。
“范府伊你的人从昨夜就开始查,到现在还查不出个所以然?”王恒远冷然道。
“办事效率太差劲,说句不好听的卢尚书就是死在了你们手里!”郑裴愤然开口。
“你们!”范正面色难看,想要反驳却发现确实不占理。
梁之昨夜到现在还没归来,一切都还是未知。
某个角落。
“怀道,这件事你怎么看?”程咬金突然问道。
“站着看。”秦怀道打了个哈欠。
程咬金:“…”
“听说这卢尚书虽然年迈,却夜夜御女,尤爱人妇,以各种手段抢了不少民间妇女,想来这是招报应了,不知道是夺了哪个能人异士的老婆,这才驱使百兽灭了卢府满门。”尉迟恭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说的头头是道。
“别瞎说,没有的事。”秦怀道一脑门子黑线。
这尉迟叔叔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些…
谁要敢抢小兕子,非得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说到小兕子,秦怀道一阵怅然,自己有几天没去找她了。
不行,下了早朝得去看看。
“彻查此事,给卢家一个交代。”高台之上,李世民淡淡道。
语气之平淡,情绪之淡然,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便再无任何波动。
就仿佛死的不是一朝尚书,而是普普通通的路人。
范正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完了?
不应该龙颜大怒,再将自己狠狠责罚一通吗?
罪不至死,起码也得掉层皮啊。
李世民的态度,让范正有些惶恐,生怕秋后算账!
随即,再度重重道:“陛下,臣办事不力,请责罚!”
李世民眸光微闪,微微颔首。
“早朝过后,自己去刑部领三十军棍吧。”
“啊?”范正头皮发麻,呆愣原地。
“怎么,有问题?”李世民皱眉道。
“没..没问题陛下!早朝过后卑职便去刑部领罚!”范正连忙开口,如梦似幻。
事关一朝尚书身死,就打三十军棍?
这处罚...让他内心忐忑不安。
“陛下!卢荣达贵为一朝尚书,怎可如此敷衍了事?范府伊监察不力,救援缓慢,难逃其咎,应当重罚!”王恒远愤然道。
“陛下,此事不可如此轻易揭过,应当重罚有关人等,不仅仅是范府伊,京兆府上下官员都要处罚,还有金吾卫,他们的人负责宵禁巡查,未能及时通报阻止,都要处罚!”郑裴这时也面露愤色!
“陛下,请责罚有关人等!”
“...”
此刻,朝中世家大臣纷纷出列,谏言。
同为世家之人,卢荣达的死让他们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此事断不能轻易揭过。
他们要让李世民明白世家的重要性。
一旁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皆是暗暗摇头。
作为近臣,他们如何不知,李世民此举的用意。
世家本就是他的心头之刺,通过那日作赌也能明白,李世民是准备要对世家动手了。
而且这一次,并不同以往暗里削藩消势,是摆到台面上来大刀阔斧的动!
为此,当日不惜答应罪己诏。
如今这些世家大臣的谏言,无异于火上浇油,更加坚定李世民的决心。
果然,李世民面色逐渐冰冷,淡淡开口:“人死不能复生,卢尚书既然已经发生意外,朕没道理将怒火迁怒无关人等,范正身负长安治安一责,按道理,确实有责,但,此事太过蹊跷,朕留他一命配合大理寺卿将此案查清。”
“给百官,给百姓,给卢家一个交代。”
“可有问题?”
“臣,定会不竭余力将此案彻底查明白,谢陛下隆恩!”范正适时说道,一时间只觉得李世民的身影在他眼中格外高大。
原来这才是陛下的真正用意...
“诸位,事发之时,你等恐怕搂着小妾还在睡梦中,你们见过那等规模的兽潮吗?”
“昨夜,金吾卫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前去救援,满长安的野兽爬虫,卢府直接被围了起来,卢府外面更是屯聚着数百上千只大型猛兽。”
“是我的人,不畏生死与猛兽厮杀,可奈何数量太多,哪怕后面京兆府的人赶来也无济于事,好在后来野兽自行退散,否则这场兽潮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你等要不要看看,金吾卫内那些被猛兽抓伤,咬伤,被毒物叮咬还在医治的士兵?”
“三言两语便要定我等的罪,如此相护,兽潮发生之时怎么不见你等身影?”就在这时,金吾卫大将军赵安国直接开口怼道。
本就是武将,对这些文绉绉的世家大臣向来反感,因此,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你!这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吗?办事不利就是有罪!若你们办事得力,就不会导致一朝尚书身死!”王恒远怒道。
“强词夺理,你这金吾卫大将军只会推卸责任!”郑裴语气讥讽!
“哼,我有罪陛下自会定夺,何时轮到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赵安国冷哼一声。
接着面向李世民,躬身道:“陛下,早朝过后卑职自行去刑部领三十军棍!”
“赵安国,你敢骂我等?!”王恒远气极。
“哼,骂你又如何?我还敢打你信不信?”赵安国眸光瞬间一凝。
“你!”
“好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此事作罢!一切等到查明真相再说!”李世民喝道。
这般态度,使得一些世家之臣面色难看。
真就如此敷衍了事?
“陛下既然心意已决,我等不再规劝便是。怪只怪,卢尚书命不好,无法看见陛下大胜吐谷浑了。”王恒远这时叹了口气。
你不是不作为吗?
好,那你等着罪己诏吧。
“陛下,今日是七日时限最后一日,是时候发兵吐谷浑了。”郑裴这时也提醒道。
二人相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李世民高坐龙椅之上,眸光如渊似狱。
盯着王恒远,郑裴两人,淡淡问道:“你二人觉得此战朕胜算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