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导在听说林听有想法后，后脑勺都开始疼了。
外行指导内行，这不管在哪儿都是让人头秃的麻烦。
他现在虽然落魄了，但也不是一个小丫头就能指导他如何拍摄的。
哪怕是广告，也不能乱拍！
林听：“我加钱。”
孙导一拍桌子，横眉立目：“这就不是加不加钱的事儿，我就是个喜好集思广益的人！”
林听：“……”
吓她一跳。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多，”林听斟酌着说，“我只是想加一段姑娘们训练辛苦的镜头。”
孙导愣了片刻：“你不是要拍广告嘛？加这么一段，意义不大吧？”
在他看来，广告就得简短、直接！
就来个“选衣服，我只去窗外！”，在有限的时间里反复念叨个五七八遍，不出一个星期，这句口号一定能响彻全国。
在广告里加这种煽情戏码，有必要吗？
林听：“我加钱。”
“其实仔细想想，还是很有必要的哈，小健将们的日常辛苦训练可以彰显她们的品格，这样的孩子们都选了窗外的衣服，对我们的宣传也是很有利的……”
林听默然无语。
她碰到比她还能忽悠的人了。
这次真的是碰见对手了呀！
孙导不愧是在电影厂待过的导演，很快就有了思路。
他直接找服务员要了纸笔，去隔壁写拍摄脚本了。
方德良狐疑地看向林听：“你不打算顺便拍个奶茶的广告？其实也挺简单的嘛，拿着甜蜜蜜奶茶，穿着窗外的衣服……”
林听果断摇头：“不用，奶茶用不着广告。”
她当然不能说，这广告不是她不想打，而是真不能找马家军打啊。
奶茶是食品，而且还因为加了茶，有一定的提神功效。
若她真用了他们打奶茶广告，待到马家军被曝出兴奋剂丑闻，说不准她的奶茶店就得因此挂上个加兴奋剂的骂名。
林听当然不可能给自己挖这么大的一个坑。
……
广告的拍摄比林听想象中顺利许多。
在孙导敲定脚本的同时，张亮又跑了一趟田径队。
马教练对他倒是颇为欢迎，在他看来，张亮就是送财童子一般的存在。
双方很快敲定了拍摄时间。
预计两天的拍摄时长，安排在了本周六周日。
周六一早，林听便拽着苏玉一起上了车。
苏美人坐在林听的大吉普车上，啃着包子，问：“你们拍广告，拽着我去干嘛？想让我给你写广告词嘛？”
林听没什么精神，喝着奶茶回道：“方叔给我介绍的那个导演，他以前是拍电影的……你跟他好好聊聊，万一合适的话，可以把你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的……”
苏玉愣住。
她没想到林听一大早把她从床上薅起来竟然是为了这事。
苏玉一直觉得，她一定是全世界写作目的最不纯粹的作者了。
别人要么是为了兴趣，要么是为了文学，只有她，从拿起笔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为了钱。
因为她的病，她家欠了太多太多钱。
她想帮爸爸分担压力，所以她拿起了笔。
她也被拒稿过，她的第一篇稿子，被二十几家杂志退过稿，至今还没人要。
在写作这件事上，她没向林听求助过，但她……
“呜……听儿……”
苏美人的眼眶湿了。
林听：“憋回去。”
苏玉“嘎”的一声把眼泪憋回去了。
林听揉了把她的脑袋瓜：“若真到了谈钱那步，你跟我讲，我去帮你谈。”
就苏玉这脑子这口才，林听估摸着，十个她也侃不过一个孙导。
“好！”
他们抵达省田径队的训练场时，孙导那边早就拉开阵势开拍了。
林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攒的拍摄设备和团队，她也懒得管，总之，她把钱给了，不管孙导用的是什么团队，只要效果达到她的预期，她都无所谓。
若事事躬亲，她得累死。
张亮也很早就来了，还把白羽也给带来跑腿打下手。
“老板。”
车刚停下，张亮便迎了过来。
他直接说林听最关心的事情：“拍摄还算顺利。”
林听轻点了下头：“辛苦了。”
“没事儿，”张亮压低了声音，“另外，榔头到杨老板那儿了。”
林听“唔”了一声：“这两天忙着赶作业，我差点儿就把他忘了，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他在火车上就没敢睡，一路抱着袋子生扛过去的。”张亮低笑着回道，“杨老板说，他一到地方就睡着了。”
林听了然点头：“这事儿等周一再说，估计他得先睡上两天，别打扰他了。”
“好。”
“我去孙导那儿瞧瞧。”林听说着，伸手拉住了苏玉的手。
苏玉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林听身后，漂亮的大眼睛在挥汗如雨的姑娘们身上转悠。
林听瞧出她的心思，低声说：“晚上我请他们吃饭，要不要一起来聊聊？”
“可以吗？”苏玉的眼睛倏地亮了，“我还挺想写一本关于田径的小说呢，只是我实在不了解这些。”
林听小声说：“如果你要写的话，请加上暴躁易怒擅长体罚的教练和逼迫运动员使用兴奋剂的情节。”
“啊？这真实吗？”
“保真。”
苏玉下意识看向训练场上的姑娘们。
她们对早起拍广告没有一丁点儿的埋怨，甚至还表现出了不合时宜的轻松自在。
似乎对她们来说，拍广告就是休息了，拍不拍广告，她们都要在太阳还没上班的时候就起床训练。
苏玉问：“她们每天训练要跑多少米啊？”
答话的是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马教练，他背着手，颇为自豪地说：“训练重点不同，跑的数量也不同，不过嘛，最少也得跑十公里。”
苏玉：“……！”
她错愕地看向林听，声音颤抖：“听儿，你跑……不，你走过十公里吗？”
林听：“一般来说，超过一公里的路，我都选择坐车。”
林听从不觉得体育是什么捷径。
诚然，表面看来他们在应对高考的时候所需的分数更低，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奔跑呢？
考试题目有固定套路解法，体育比赛却只有更快、更高、更远、更完美。
体育生千千万万，但金牌只有一枚。
“咦？上次运动会你不是跑了么？”
“呵，你没看到我差点儿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