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旎啸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想到,只怕千年前获得合潮拂心秘法之人,把秘法暗地传下来。
上千年的岁月之中,自有天才般的人物参悟这种秘法。
然而,他脑中忽现一段轶事,源自梅花山庄深处的一册古籍。
书中有记载,蒙古帝国时期,一种源于番僧的邪门秘术悄然入宫,令元皇龙颜大悦。未及寒暑更替,那番僧所授的双修秘法与演揲儿术便如野火燎原,席卷北元。
帝王与嫔妃日夜沉沦于云雨之间,更有甚者,朝臣与僧侣亦被卷入这股淫乱之风,与宫中佳丽共舞禁忌之曲。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些嫔妃公主们竟渐渐沉迷其中,于禁宫之内演绎一幕幕荒诞不经的绮梦。
更有江湖传言,东瀛一僧曾渡海而来,觐见元帝之后,反被授以此等邪术。僧归东瀛,无疑将这淫邪之术带回了扶桑之地。
思绪回转,旎啸凝视眼前石狮,心想自己眼下无破解之法,只能硬闯了。
心念电转间,千年之前,华夏大地不乏有破除万法的高人,如今,自己为何不能?
少年傲气,他又自仗身有三环七彩之功,可守自己灵台不乱,区区邪术能耐自己如何?
眼见时候不早,旎啸催动三环七彩,守护心神,决然迈向石狮。
人刚一靠近,那石狮双目忽闪妖异粉芒,周遭顿时被粉色迷雾所笼。
雾中世界,无山无水,无垠无际,粉色似要弥漫至天地之边。继而,隐约的欢愉之音袅袅传来。
旎啸神色不动,目光如鹰,环顾张望间,就想寻找破去离开此境的法门。
此刻,只听乐声缠绵,女子声声低吟,如梦似幻,诱人沉沦永远。
俄顷,数道曼妙身影悠然浮现。
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尘世绝色,皓齿星眸,指若削葱,轻纱掩映下的雪肤更添几分朦胧诱惑。
七八名女子,笑中含媚,轻吟环绕,纤纤玉指挑逗着空气,仿佛要将他吞噬。
旎啸正值血气方刚之年,一时情难自禁。
正当伸手欲拥美人入怀之时,三环七彩猛然绽放,犹如夜空惊雷,将其从迷梦中唤醒。
清心咒默诵,他心中欲念如潮退却,如同酷暑中一阵清凉之风,令人心神为之一振。
定睛再看,旎啸暗叹邪术之诡谲。他深知,必须速破此法,否则自己这三环七彩,也难以为继,恐将万劫不复。
于是,他紧闭双目,摒弃周遭诱惑,任由那温柔触感消散于无形。
凭感觉,旎啸疾步穿行,誓要寻得破解之法。数息之间,他已跨越十丈之遥。
然而,这粉色迷境中佳丽无数,无论他身处何方,总有轻纱倩影相随,以柔情蜜意欲将其缠绕。
旎啸深知,一丝欲念不可存,半点怒气不可生,强拒诱惑只会令心海波涛汹涌,灵台难以维系清明。
周旋多时,这粉色幻境似乎唯有男女之欢,别无他物,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自己如何脱险而去?
恰在此刻,前方淫靡之音如潮涌来,那是极乐世界男女交织的欢歌。
旎啸虽未经男女之事,但并非不懂。
惊惧之余,转身急向别处奔逃。未及十数步,眼前景象令他心胆俱裂,只见几名男女交缠,白皙身躯在粉色迷雾中若隐若现,欢声连连。
旎啸好生惊骇,深知“合潮拂心”之术果然非同小可,若再寻不着破解之法,恐将陷落幻境,永无翻身之日。
他一声长啸,身轻如燕,掠过几男女头顶,再次狂奔。
终至一粉红细纱环绕的方亭前,亭内人影绰约,声音醉人:“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旎啸眉头紧蹙,察亭外观四周,空旷无物,心中顿生疑惑。
忽然间,他心中有了主意,装作被美色吸引,痴笑而行,实则脚底生风,疾驰向前。及至亭边,心中一喜,果然不出所料——此亭非虚,亭中女子亦非幻象。
女子嫣然浅笑,随即揭开幕帐,那胴体毕露,笑中赤身相迎。
旎啸眼疾手快,紧闭双目,隔绝视听,三环七彩之光瞬时笼罩女子全身。
一声惊叫,幻象破碎,眼前的绝色佳人化为一名年逾五旬、身形佝偻的老妪,其裸露之态在微光下不堪入目。
旎啸速封老妪穴道,扯下帘纱覆其身,未加多看,便大步流星离去。
他心存庆幸,世间唯独三环七彩能破诸般妖法幻术。
选定一方向,他纵身疾行。数丈之外,蓦然回首,方亭与老妪皆无踪迹,唯有那对石狮立于原地,粉光闪烁,诡异非常。
旎啸心惊之下又是苦涩,知晓自己尚未彻底破除“合潮拂心”,仅是硬闯入内,但要回去,只怕又要费些手脚了。
行进间,他又念及柳家几位姑娘,独自尚且不易,她们又怎能抵御这邪术的侵蚀?
一番筹谋,他决定先去找人,到时,再去计较如何离开此地。
几经周折,旎啸踏入一处堆砌着各式杂物的秘境。
他初时欲匆匆离去,却在无意的流盼间,察觉到这几堆杂乱之中似乎暗藏玄机,不禁步伐一顿。
上前细察半晌,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莫测的微笑,低语呢喃:“想不到福王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
原来,这看似随意堆放的杂物背后,实则隐藏着一门深奥莫测的奇门遁甲之阵——北宫冥空阵,一门已失踪迹多年的绝学。
北宫冥空阵源自何人之手已不可考,但传闻其借北斗七星之位,配以天干地支,隐射生、死、幻、道、冥、妖、神七境,既能藏形匿影,亦可布设凶局,变化无穷。
在江湖中,梅花山庄曾有此阵的只言片语记载,虽不详尽,却也透露了其大致轮廓。
旎啸本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仅在片刻茶香之间,便洞察出布阵者仅窥得此阵三四分真谛,且此阵目前仅作掩藏之用。
他按当下年岁月日,又观时辰推算后,向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近处,他凝神片刻,随即决然跨过一块看似平凡的石墩。
霎时,其身若被无形利刃剖开,瞬移至数丈之外。继续依循卦象,左踏七步,旋身轻巧避开两根倾倒的木柱,眼前景象突变,原本之地化作那无垠草原,苍茫一片。
他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而是迎风而立,细细感受风之来向。
不久,他逆退九步,再以横三前四的步伐挪移,足尖甫一落地,草原瞬间化为密林。
他心知幻象未尽,静待其变。
果不其然,林木转瞬又变作一座座古碑,碑文透出血腥之红,令人胆寒。
旎啸一脸淡漠,缓步迈向右侧一块残破碑石。右手触碑,那诡异的血色沾满手掌,几滴殷红顺指尖滑落。
他不以为意,以血为墨,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符咒。
符成,一尊二三尺高的妖冥之物现于眼前,周身旋转,引得数只妖孽自碑中飘荡而出。
随着妖物汇聚,血色身影骤然膨胀,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后,墓碑竟成了一片翠绿竹林。
见此,旎啸心中石落,确认推算无误。
他细细观这片竹林,终在数十丈外发现一根与众不同的青竹。
轻敲数声后,他静静等待。
未几,四周竹子仿佛拥有了生命,自行移位。待竹林重归宁静,一条石阶小径赫然显现。
旎啸沿小径疾行,又是暗地掐指计算过去时刻。
等到那一时,他蓦地驻足,双指一点,石径与竹林消散,现出一排排房屋。
天色灰蒙,说是晚上又是不像,可白日绝非如此。
旎啸目光所及,似有光点闪烁,想了想后便悄声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