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刚一进襄阳地界,就有山庄弟子前来禀报,说又发现两股势力出现在紫林山庄外围,但先前几方势力皆是不为所动,而那东瀛人却是潜藏南面几百里外的徽州府。
这下让旎啸满头雾水外,更是不敢大意,有点步步走于尖刀之感。更不知先前在紫林山庄外围的那些势力,为何会如此?
他举棋不定,好生为难,不知是去往紫林山庄,还是潜藏起来,静候事态再次变化。
对于天一真人所提正德帝落水之事,他下令淮安府境内众山庄弟子,暗查当年正德帝当年巡幸清江浦时相关之人,相关事。
他又传信回梅花山庄,查阅陈年密档,希望能找出武宗皇帝落水一事,此背后阴谋的线索,特别是天一真人所提到的那些歹人。
这一日,他来到一个叫方家堰的地方,草草吃了些东西,准备找一地休息一晚,不想来了二三人,领头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老汉,身后跟了一对年轻男女,像是姐弟俩。
起初,旎啸没有在意,可当见到那老汉暗露手势之时,不由得神色一怔,便对人微微颔首。
随老汉三人往城中去往一偏静之地,几经折转,四人进了一个看似普通的院子,可旎啸看出此院内外暗布奇门之术,就是来时那条巷子,也是暗藏玄机。
等那年轻男子关好院门,老汉领那对年轻男女向旎啸跪拜。
“沈墨凡,率顾宇、苏婉琳参见少庄主。”
“属下拜见少庄主。”那对年轻男女也是齐声说道。
旎啸轻轻抬手:“你们都起来吧,莫非此院为我山庄的一个暗桩?”言罢,他目光流转,细细打量四周,感觉有点不像。
“禀少庄主,此地非我山庄秘设,我等三人,亦非潜伏于此。”
“嗯?”旎啸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若你们是山庄内院之人,为何我未曾见过?”
老汉沈墨凡微微欠身,小声说道:“还请少庄主......”
旎啸身形一凝,双耳如同古琴弦般紧绷,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俄而,他轻巧折取数枝,手指翻飞间,布下几道奇门之术,将四人身影巧妙隐于自然之中。
布置既毕,他对沈墨凡说道:“可以了,说吧。”
沈墨凡这才缓缓道来:“少庄主,我等来自陕西临兆府,近百年以来,一直为山庄暗子,从未动用过。”
旎啸闻言,眼神忽地一亮,锐利如鹰,直视三人,片刻后,眉头轻锁,疑云顿生:“何事让三老启用你等几人?你们又是属哪队?”
沈墨凡未置一词,只自怀中取出一包裹严密的油布包,递至旎啸面前。
旎啸接过,略一检视,目光深邃,似在无声询问。
沈墨凡沉声道:“少庄主,前年之时,您传信回三老,命查探昆仑南麓神秘洞穴中的东瀛行踪。经一年有余,三老已略有些眉目,此事背后牵扯极大,不仅有东瀛势力,还有吐蕃插手,更令人震惊的是,其根源竟触及朝堂深处。”
旎啸听罢,轻轻颔首,示意沈墨凡继续往下说。
“经多方暗查,千年之前,东瀛浪人趁隋炀帝杨广文治武功之时,携稀世珍宝与绝色佳人,巧施诡计,借重臣裴蕴之手,瞒天过海,暗探我华夏始祖轩辕黄帝之秘藏。其动机何来?或是风中密语,抑或内奸所指引,只因时间太久,无法去查了。”
旎啸听到这里,眉峰一挑,忽地问道:“此话怎么说?”
沈墨凡拱手作答:“禀少庄主,根据那段时间,查山庄之中各史载资料,及当年之事后人,方才得知,困于昆仑南麓山洞里的东瀛人,其中两个有特异本事。一人能穿木如无物,另一人则龟息功十分了得,可潜地底之下数日不死。”
“如此说来,当年应是有人蓄意引导,以昆仑藏宝为饵,诱其入彀,使之为棋子?”
“是的,少庄主,估计那伙东瀛人明了此局,却仍甘愿为饵。”
旎啸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复问:“莫非利用他们的人不简单?”
沈墨凡回答道:“是的,此事虽已过去上千年,可如今还有人在寻找轩辕帝留下之物,严格来说是几股神秘势力。三老让我们转告您,这其中一股势力非常不简单,隐藏之深,实属罕见,山庄弟子历经寒暑细查,还是无果。
“半年前,一队山庄弟子,于那山洞几十里外细寻,得到一物,不料引来那几方神秘势力,山庄弟子死伤数十人,幸得将那物带回山庄。”
旎啸见说,面露痛色,缓缓点头,而后拿起那油布包裹之物,看了看后对人说道:“且说下去。”
“三老根据此物,查阅山庄千年文载秘档,惊觉此事竟与您先前所遇一事有关。”
旎啸双目骤亮,追问道:“何事?”
“昔日少庄主偶得一图,书‘熊’、‘湘’二字,三老结合新获之秘,推测此图乃上古黄帝手笔,指向湖广洞庭之南,熊湘山中藏一秘境。而开启此境的钥匙,便是您手中之物。”
旎啸闻此言,不免心潮澎湃,旋即打开包扎油布,一异形钥匙赫然显现,幽暗中更添几分神秘。
须臾,沈墨凡继续说道:“三老交待,那几股势力虽不知‘熊’、‘湘’在哪里,或是代表什么,却暗中广派人手四处打听,甚至朝廷之内,不但有锦衣卫、六扇门,还有东厂及宫廷深处,皆有其影。”
对此,旎啸眉峰一挑,诧异问道:“难道是隋炀帝杨广之臣的后代?”
沈墨凡轻轻摇头:“三老说了,此事背后及几股势力错综复杂,需时日细查。然则,先前弟子行踪已露,加之关乎轩辕帝宝物之谜,迫于无奈,只得启动丙辰木字号精锐,百余人化整为零,乔装易容,混迹江湖,以惑敌方耳目。
“我等几人历经数月,方才进入中原腹地,于十数日前,又获悉您在这一带出现,便赶到此处。”
此刻,旎啸方悟,这一切皆是三老所安排。
沈墨凡又说道:“三老还嘱咐,我等将在此地生活三五载,待一个合适时机,便隐匿行踪,使外人无从追溯今日与您相遇之事。”
旎啸闻言,心中不免五味杂陈。三老此计,虽显繁琐,却也透露出对那未知强敌的深深忧虑。
梅花山庄数百年来潜伏,如静水深流,到如今已有上万人,弟子遍布四海,高手辈出,却仍难以触及敌之真貌,仅凭手中这把奇异钥匙,便恐引火烧身,对方之能与隐秘,由此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又忆起真人之言,他决意暂缓江南紫林山庄一行,对于山庄外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不如等局面明朗一些再说。
也正好借此良机,直往湖广洞庭,一则寻觅世人梦寐以求之秘宝,二则免得夜长梦多,被那隐秘势力捷足先登,徒留遗憾于熊湘山巅。
旎啸易容乔装,扮着一绿林豪客,三四十岁年纪,自襄阳府启程,途中又不时变换身份。
眼下正值江南梅雨缠绵,细雨如丝,润物无声,却也拖慢了他的南行步伐。沿途走走停停,直至一日,来到荆州府西北一百里多外。
未料,雨幕之中,一群身着天火门服饰者云集此处,其中上百人,一见便知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尤其是那几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深厚,应是踏入顶尖高手行列。
旎啸念及往昔,想到自己在追踪天火门至少林时,所遇那两老者之武功,皆是要高过自己。
他心中惊异之余,更添疑云重重——天火门于此聚集如此多的高手,意欲何为?
他不免思绪万千,想到外域高手日渐渗透中原,像天火门这等高手如云的门派,一旦被拉拢、诱骗、腐蚀,倒戈相向,中原武林恐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
于是,他暂缓南下涉江之行,隐匿形迹,匿于暗处观察。
然而,经多日窥探,未觅得丝毫外族踪影,眼前所见,尽是中原各门各派弟子,似乎只是一场寻常的武林纷争。
更出乎旎啸预料的是,潜耳细听之下,方知天火门意在迁徙其总舵至这方宝地,至于为何,他也未去细细查探。
又待两日,见这些黑白两道之人渐次消散而去,他心中疑虑稍解,遂转身西行,不过几十里路程,便到了长江之畔。
眼前如铺展开一幅烟波浩渺的水墨画卷,旎啸不禁感叹,蜿蜒长江浩浩荡荡,正如华夏之魂,磅礴而又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