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掌家之后,王夫人那颗心便整日悬着,唯恐当初挪用府上额外支出的秘事被她察觉。
想当初,贾府管账之人即便知晓这桩勾当,却因她乃贾政正妻,也只能佯装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夫人乃是王熙凤的姑姑,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娘家侄女。
按理说,二人本该亲厚无间,同气连枝,毕竟同属一家族,理应相互扶持。
怎奈二人公公各异,其间存在着对立关系,世袭的爵位与荣国府的归属究竟落在哪一方,至今仍悬而未决。
作为贾赫和贾政两房之人,谁又肯轻易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相让?
财帛动人心,谁掌控了财政大权,谁便拥有了显着的话语权。
王熙凤和王夫人私底下争斗连连,胜负难分。
原着中,刘姥姥本是王家的穷亲戚,前来投奔王夫人。
王熙凤为了讨好贾母,在大观园中百般捉弄刘姥姥,令其丑态百出。自家这穷亲戚被如此戏弄,王夫人只觉颜面扫地。
再者,王熙凤在管理荣国府期间,通过放高利贷、包揽诉讼等手段大肆敛财,这些钱财本应在王夫人的掌控之中。
王熙凤的贪权敛财致使王夫人被架空,王夫人心中对她早已怨念丛生。尤其在王熙凤流产失去儿子之后,王夫人趁机安排探春、李纨和薛宝钗接手管家权,其对王熙凤的不满与抢权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这日,王熙凤让平儿轻轻掩上房门,屋内独留她与王夫人二人。
屋内静谧异常,唯有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王熙凤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咱们姑侄二人许久未曾这般相聚,今日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定要好好聊聊心里话。”
王夫人心中暗自鄙夷:“你这凤婆子,平日里总是面笑肉不笑,今日不知又在耍弄什么阴谋诡计。”
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道:“是呀,咱们确实许久未曾这般私底下好好说过话了。”
王熙凤何等精明,怎会察觉不到王夫人那异样的表情,却装作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有幸承蒙老祖宗信任,得以暂时掌管这府中的账目,自是不敢有半分懈怠。这几日埋头查看账目,真真是累得身心俱疲呀。”
王夫人眼神闪烁,说道:“是啊,当初我管账之时,那才叫一个辛苦劳累,不知侄女此番查看账目,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做出一副惶恐之态,说道:“姑姑,我这几日查看下来,怎的发现这账上的数目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莫不是账房先生一时疏忽弄错了?这数目怎么看都对不上呀。”
王夫人心中猛地一紧,知晓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却强自镇定,厉声道:“侄女,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别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个证据确凿。”
听到王夫人这番声色俱厉的话语,王熙凤索性不再伪装,反正此刻屋内就她二人,无需再虚情假意,当下将账本直接拿了出来,往王夫人面前一扔。
王夫人见状,顿时脸色煞白,慌了神。
王夫人心里清楚,王熙凤尚未将此事告知他人,此番不过是趁机报复,想要拿捏自己,于是赶忙说道:“你这是要如何,才能放我一马,不将我挪用府上钱财之事捅出去?”
王熙凤冷笑一声,说道:“姑姑言重了,我哪里敢与姑姑作对,不过是好心提醒姑姑罢了。只不过呢,姑姑还得尽快将缺失的东西补足才是。”
王夫人恼羞成怒,起身用力将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王熙凤却仰头大笑起来,心中暗想:“总算能好好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
王夫人面色阴沉如水,咬牙切齿地说道:“凤丫头,你莫要得意太早,这府里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王熙凤微微挑眉,毫不畏惧地回道:“姑姑,我不过是依着府中的规矩办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姑多多担待。”
王夫人冷哼一声:“你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你那点小心思,我岂会不知?”
王熙凤也不恼,依旧笑语盈盈道:“姑姑既如此说,那侄女也无话可说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随时都会绷断的弓弦。
王夫人在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想着日后定要寻个绝佳的机会好好整治王熙凤一番。
王熙凤则在心中琢磨着,这次虽暂时占了上风,可王夫人毕竟是长辈,在这府中的根基深厚,自己还需小心谨慎应对,以防她日后伺机报复。
大观园中的稻香村其间,有两簇人影赫然入目。
定睛细瞧,原是一男一女,正悠然漫步于宽道之上,轻言细语,相谈甚欢。
女子年约二十有余,耳坠花饰摇曳生姿,头上云簪流光溢彩,身着浅蓝色兰苕上襦,配着素云色抹胸,腰间束着葱绿撒花软烟罗裙。
此女生得娴雅端庄,明眸如星般璀璨,皓齿若贝般洁白,粉颈似玉般细腻,身姿曼妙婀娜,宛如仙子临凡。
即便已育有一子,却依旧恰似冰肌玉骨、出水芙蓉般的清欲佳人,且正值青春妙龄,容貌秀美动人。
男子不过十六之龄,英姿飒爽,剑眉星目,面含温和之色。
“嫂子,兰儿呢?”王睿面带关切,开口询问。
李纨望向少年那眉清目秀的面庞,原本清淡的明眸中,竟悄然流露出一丝柔情,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道:“他刚下学回来,便如那撒欢的小牛犊,缠着我非要吃那什么酒糖。我拗不过他,又实在不忍心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让素云陪着他去买了。”
王睿微微颔首,神色郑重,缓声说道:“嫂子,兰儿如今正在换牙的关键时候,糖这东西还是尽量少吃些为好。即便他百般缠着,也万不可轻易应允。您想啊,若是现在由着他的性子,等长大了,牙吃坏了,那疼痛起来,可是钻心般难熬呐。”
李纨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轻声应道:“多劳睿哥儿费心了。我这当娘的,有时确实心软,经你这么一说,往后我定会多加留意,决不再让他这般肆意吃糖了。唉,这孩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愁。”
王睿微微一笑,宽慰道:“嫂子莫要太过忧心,兰儿聪慧懂事,稍加教导,定能明白其中利害。咱们多些耐心,他定会茁壮成长。”
李纨眼中泛起感激之色,说道:“有睿哥儿这番话,我这心里也踏实多了。”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微风拂过,衣袂飘飘,话语声在这清幽的小道上轻轻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