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中,王睿微微浅笑,抬眸凝望着对面倾国倾城之貌、芳华绝代的宫裳丽人。
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真挚与诚恳,缓声道:“若非听闻公主殿下您雅量高致、气度恢弘,在下实不敢如此冒昧。”
长公主闻得此言,朱唇轻启,轻笑出声,如玫瑰花瓣般娇艳的唇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还真是个机灵的小滑头。不过,嗯,这番话倒着实中听。
同样类似的“奉承”之语,长公主并非未曾听闻。
只是一来,王睿这般见识广博的“国士”所言,分量自是不同;二来,这少年,绝非那等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之人。
“王先生,本宫倒是可以应下你,只是……还有一个条件。嗯,也不能全然称作条件,本宫对西游记着实饶有兴致,你每隔几日,便来为本宫说书。”长公主轻启朱唇,声音温婉动听。
闻言,神色微微一顿,王睿抬眸看向对面的丽人,说道:“不瞒殿下,在下近来琐事缠身,恐怕难以按时前来。”
长公主明媚的脸蛋儿上浮现出一抹恍然之色,轻笑道:“无妨,本宫相信王先生定会如期赴约。”
紧接着,她又问道:“明年的会试尚有数月,王先生可是在精心准备?”
王睿拱手道:“劳烦公主挂心。”
长公主接着说道:“不久之后,陛下将会开设恩科,王先生不妨奋力一搏,争取早日进士及第,也不必苦等会试。”
王睿心中暗自疑惑,恩科?怎的如此之早?自己竟是毫不知情。罢了,人家是长公主,知晓这等内幕消息也不足为奇。
王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身着大红宫装长裙的长公主身上,只见她一颦一笑皆韵味无穷,美眸顾盼生辉,笑靥如花般娇媚动人。
这并非是她刻意卖弄风情,而是宫廷贵女自幼养成的端庄仪态,与花信年华妇人的雍容艳丽相互交融,成就了这艳冶与端娴两种气质的完美融合。
王睿满怀赤诚,开口谢道:“如今东虏在北方肆虐横行,在下每每念及,皆是切齿痛恨。若有机会,愿舍身报效社稷,驱逐鞑虏,还我河山清明。”
长公主蛾眉微蹙,说道:“哎呀,如今这世道,文官的地位可是比武官高出许多,你竟想成为一名将军?”言罢,不禁掩唇轻笑。
王睿恭敬回礼,正色道:“在下只想成为一名儒将,文武双全,方能更好地为社稷效力,为陛下分忧。”
晋阳长公主听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神色庄重地说道:“难为王先生身为少年,却心怀边事,忧国忧民。本宫身为长公主,受国家供养,若不是身为女子,不通兵事,也定会毅然奔赴北疆,为天子镇守国门。”
王睿不禁赞道:“殿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壮志豪情令人钦佩。”
提及边事,气氛终究变得有些沉重,长公主似乎也失了谈兴,微笑着说道:“王先生,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待改日再叙,后续的文稿还望您能尽快完成,本宫可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为快呢。”
王睿点头应是,起身拱手道:“殿下,在下这便告辞。”
初次会面,实不宜交谈过深,今日所言已然不少,剩下的便留待长公主慢慢思量。
说不定她心生好奇,还会派人调查自己,依他想来,此乃极有可能之事。
“初雪,替本宫送送先生。”长公主那明媚的玉容之上,神情恬然,语笑嫣然。
初雪应了一声,款步上前,说道:“王公子,请随我来。”
王睿道谢后,随初雪下了阁楼。
待王睿离开,长公主努力平复着自己那莫名纷乱的心绪,轻轻端起一旁的茶盏,仍在回味着方才那少年的一番话语。
她之所以不再继续留客,是因为方才她恍然惊觉,自己竟被这少年一席鞭辟入里的言辞,搅得心神失守,应对之间也失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齐国长公主轻语呢喃,眸光忽地一亮,喃喃道:“这王睿的年龄,倒是与瑞国相仿……”
瑞国公主杨雪年仅十四岁,再过一两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此事……暂且不能再深想,需得先整理思绪,让心情平复下来。
长公主沉默良久,轻笑一声,低声自语道:“许久未曾遇见如此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了,其纵论青史之时,隐然有国士之风。
齐国长公主寡居多年,亡夫乃是庆国公长子薛涛,可惜体弱多病,成婚不久便与世长辞,亦未曾留下子嗣。
这十几年来,礼贤下士,为皇兄寻觅人才,可惜所遇多是沽名钓誉之徒,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时光。更有甚者,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妄图吃这长公主的软饭。时日一久,京城中便流言四起。
“且再观察看看吧……”齐国长公主这般思量着,纤纤玉指轻轻放下茶盏。
端庄华美的玉容之上,清冷之色渐浓,沉默片刻后,说道:“伊人,命手下之人去查查这个王睿。”
“诺。”从屏风之后,悄然走出一个头戴山冠、身着红色云罗飞鱼服,腰间悬着一把柳叶刀的女子,冲着晋阳长公主躬身行礼,而后领命退去。
晋阳公主身为天潢贵胄,接见外人之时,除了丫鬟随侍在侧,怎能不安排人手在旁护卫?
且说王睿离开了长公主府,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出,行至前方一个路口,他借口有事,便先行下了车,让初雪驱车回去复命。
王睿下车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斜阳西沉,暮色如墨,已然四合。
大观园中,一位素雅的妇人携着一个俏丽的丫鬟,手提灯笼,忧心忡忡地说道:“睿哥儿怎的去了这般久,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鸳鸯赶忙回道:“大奶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此次被公主邀去府上,想必并非坏事。”
自从王睿被长公主邀入府中,宁国府和荣国府便如同炸开了锅。
传言贾政还曾误以为邀请的是自己,结果空欢喜一场。
也是这贾府之中,着实没有出色的晚辈,大多靠着祖上的功勋度日。
王睿远远便望见了李纨和鸳鸯,快步走近说道:“天色如此之黑,义姐与鸳鸯怎的还不进屋去?”
二人见王睿归来,皆是面露喜色,尤其是李纨,虽说她身为寡妇,如今多了这义姐的身份,却也难掩心中的欢喜。
王睿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吃食?本公子快要饿坏了。”
鸳鸯忙不迭地说道:“公子,早给您备着呢,就等您回来。我这就去给您端来。”说着便风风火火地往厨房跑去。
李纨轻轻拉过王睿,仔细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关切,柔声道:“睿哥儿,这一趟可还顺利?”
王睿微笑着回道:“义姐放心,一切安好。”
一阵晚风吹来,李纨的秀发随风轻扬,衣裙也微微飘动。
王睿不禁看痴了,只见李纨身姿婀娜,秀发在风中舞动,风吹起的裙摆,更添几分柔美与婉约。
李纨察觉到王睿的目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嗔怪道:“睿哥儿,这般盯着作甚?”
王睿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义姐莫怪,只是这风吹起姐姐的秀发和衣裙,实在是美极了。”
李纨轻轻瞪了他一眼,说道:“就你嘴甜。”
不多时,鸳鸯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一边摆放一边说道:“公子,快趁热吃。”
王睿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
李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道:“慢些吃,别噎着。”
王睿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应道:“嗯,实在是饿极了。”
鸳鸯在一旁捂嘴偷笑。
王睿吃饱喝足后,李纨递过一方手帕,说道:“擦擦嘴,看你这狼狈样儿。”
王睿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