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恭声说道:“陛下,楚王殿下已在门外候着。”
元熙帝面色冷峻,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楚王的密室内,杨明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怒斥道:“暗影一点消息都没有,废物!临江帮一夜覆灭,之前的反抗全是空口白话,还有那董勇,简直是猪脑袋,上门白给。”
暗影是楚王私下筹备的一支密探队伍。
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
月黑风高之时出没,如影子一般难以捉摸。
楚王这几日一直蛰伏着,深居简出。
他一觉睡到中午,在楚王妃甄如萱的被窝中被长史刘启从美梦中唤醒。
得知临江帮被剿灭这个噩梦般的消息后,楚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刘启叹息道:“王爷,锦衣卫倾巢出动,暗影无奈隐藏。如今临江帮荡然无存,唯恐殿下和帮内的账本已经暴露出来了。二当家黄成手中拿着与其他官员勾结的花名册,目前下落不明。”
“难道是落在了王睿手上?”
刘启沉声道:“殿下,目前尚不清楚具体情况。黄成已死,他手下的密探无人接管,我们不如接手黄成手下的密探,他们身份隐秘,潜伏很深。”
楚王看着刘启,无奈地说道:“接管密探?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
刘启道:“殿下,当务之急是面对陛下的责问。”
楚王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问道:“刘长史,你说父皇会过问此事吗?”
“殿下,陛下肯定会过问此事。临江帮之事闹得如此之大,圣上不可能毫无察觉。怕是早已从王睿口中得知了帮内的银子去向。”
“坏了,临江帮孝敬的几百万两银子恐怕要被父王拿走了。”
“殿下,银子的去向我们必须想好应对之策,不可透露银子的真实用途。”
那这些银子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呢?
这些银子大多用在了见不得光的地方。
培养死士、结交人脉、培植党羽等。
“本王自从建府以来,银子大多用于奢侈生活,讲究排面,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愧对父皇。” 楚王无奈地说道。
“殿下,若陛下执意追讨赃银呢?” 刘启问道。
楚王想了想,“父皇若真的追缴赃银,本王就借口说银子全部被花光了。本王爱搜集金石玉器和锦绣华服,若父皇追究,本王大不了典当古玩府上的字画、金银玉器、名贵家具以及王妃的嫁妆,变卖婢女来还赃银。”
刘启听了。
这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皇宫中,楚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他已经跪了许久,未得平身之声。
元熙帝端坐在御座之上,面容冷峻。
夕阳的余晖洒在宫殿的廊柱上,泛起一层暖金色。
斜阳透过宫窗照进来,映在元熙帝阴沉的面容上。
元熙帝开口道:“昨日临江帮被王睿连根铲除,朕听闻你乃是临江帮的恩主,有什么想说的?”
楚王脑筋急转,连忙否认道:“父皇,儿臣绝无此事。儿臣因协管户部有过往来,但绝不是临江帮的恩主。”
元熙帝冷笑一声,道:“哼,你当朕不知?事到如今,不许狡辩。”
“父皇,儿臣开府之后孤立无援,被一些奸人蒙蔽。他们为害一方,上下打点,大小官员都受惠过。儿臣建府后,开销巨大,如流水一般。那帮人过来拜访,儿臣一时间忍受不了诱惑。”
元熙帝阴沉之色更加凝重,诡异般地冷静下来“楚王,你到底收了临江帮多少银子?”
楚王心中觉得不妙,原本打算交出两百万两,改口道:“父皇,有三百万。”
“是你收取的累计三百万,还是你每年收了三百万啊。” 元熙帝继续追问。
楚王抬头,急忙说道:“父皇,是累计数目。”
临江帮除了直接孝敬的银子,还会通过其他手段输送钱财,这些并不在账本上记载。
满打满算,楚王收受的银子接近一百八十万两,连王睿都被蒙在鼓里。
“你包庇帮派多年,你猜朕会信吗?说,到底分给你几成?”
楚王被元熙帝问得脑袋混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当朕好糊弄,是吧。”
元熙帝对楚王的好印象随着王睿整治临江帮而大减。
瞧着楚王欺上瞒下、不知悔改,随手拿起装有墨水的墨盒,狠狠地泼在楚王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楚王被泼成了狼狈不堪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乌鸦。
“父皇,儿臣知错了。” 楚王心如死灰,直呼完了。
戴权两只脚颤抖着,盼着元熙帝别牵连到他。
“朕给你再说一遍,到底是多少,别怪朕不顾情分,再派锦衣卫到你府上彻查。” 元熙帝拍了拍御案,冷笑道。
楚王惶恐不安,咬了咬牙,说道:“父皇,儿臣收受临江帮共六百二十万两,再多的就没了。” 这六百二十万两,除去已经花出去的,楚王想着变现王府家产,或许能凑足。
“你要如此多的银子何为啊。” 元熙帝语气冰冷。
楚王浑身一颤,瞬间变成了十足的演员,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哭诉道:“陛下,儿臣自开府之后,实在是艰难啊。国库艰难,禄银也时常拖欠,儿臣是穷怕了。那些人送银子来,儿臣一时糊涂就收了。”
元熙帝面色铁青,又问道:“那这些银子都去了何处?”
楚王假装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陛下,那些银子大多用于儿臣自身及府中用度了。儿臣买了些字画古董,也修缮了府宅,还…… 还赏了下人一些。”
元熙帝闻言,脸色更加阴沉。“朕命你三天之内,将那六百多万两银子全部运往内帑。”
楚王一听,顿时惊慌失措,“陛下,三天时间太紧了,儿臣…… 儿臣实在难以做到啊。”
“你是以为朕继续纵容你,还是不敢大义灭亲啊。”
楚王知道,父皇这次是动了真格,如果不散家财,恐怕难以过关。
他作揖道:“父皇,儿臣哪怕砸锅卖铁,也会补缴内帑。”
这分明是楚王的花招,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元熙帝幽幽地说道:“朕望你拿出大周亲王的气概,别再给朕惹祸了。” 手掌手心都是肉,帝王对楚王终究还是宽容了一些。有些话不过是气话而已。
“儿臣谢父皇指教。” 楚王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元熙帝回想起自己任亲王的时候,兰贵妃诞下长子,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至今难忘。
看着眼前的楚王,他愈发觉得楚王长大后越发像自己。
他将心头的思绪压下,神色依旧黯然,道:“戴权,领着楚王下去,给他沐浴。”
楚王心头一松,道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