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恙所处的飞船控制室内混乱不堪，遭受暴力破坏的机器七零八落，满地皆是猩红的血迹。
他狼狈地蜷缩在地，整个人仿佛被烈焰燃烧着，每一寸骨血都叫嚣着疼。
“航航……”
“呃……航航……
他反复念叨着陈起航的名字，眸底猩红一片，齿间獠牙冷白尖锐，泛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芒。
一天前，他按照计划前往重度感染区测试机甲的防护性能。
在即将踏上归途之际，遭遇高级变异者的围攻，机甲纵然坚固，也难以承受众多变异者的猛烈攻击，很快便出现破损。
弥漫于空气中的 R 质子自飞船破损处侵入内部，引发感染。
秦恙出发前打了抗感染药剂，因此度过了三个小时的安全期。
然而，长期处于受污染的环境之中，体内药剂的功效渐趋式微，他虽竭尽所能，却仍难以抵御污染物质的侵蚀。
“滴滴滴”
手腕带又一次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艰难爬起身，垂眸看着陈起航打来的视频通话，染着鲜血的指尖点击语音通话。
“秦恙，你受伤了？”
陈起航语气急切，带着明显的慌。
秦恙强压下喉间的腥甜，竭力使自己的嗓音保持平稳，“没事，飞船中途遭遇些许故障，别担心。”
陈起航毫不犹豫揭穿：“你在说谎！。”
秦恙轻咳一声，哑声道：“我真没事，你乖乖待在主星等我。”
“对了，我遇到了上将和周舟，晚点会和他们一起回主星。”
陈起航心感不安，嗓音发闷：“秦恙，你有事瞒着我。”
秦恙不知从何说起，他体内的R质子浓度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现在的他，已经成了移动的污染源。
只有将体内的污染数值降到正常范围内，他才能出现在陈起航面前。
“航航，你信我吗？”
秦恙不愿说实话，以陈起航的性格，他很大可能只身一人找过来。
陈起航：“我信你，你就会平安回来吗？”
“给我三天时间。”
秦恙闭上眼，紧抿着唇无声呼吸，胸腔积累的火焰似乎已经到达临界点，炙烤着他全身。
他迅速挂断通话，喉咙溢出痛苦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
在一次闭眼中，他彻底陷入昏迷。
……
三天后。
主星隔离室内，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朝陈起航等人述说病情。
“患者血液的R质子已经清理干净，但他体内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异。各个器官出现程度不一的金属化，这种进化方向我们见所未见。”
“现在只能暂停手术，请感染科专家会诊后再决定下一步措施。”
陈起航紧抿双唇，凝视着透明隔离窗内躺着的身影，心中犹如被利刃切割般剧痛。
【裴言冽，秦恙能恢复正常吗？】
周舟轻触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臂膀。
裴言冽低声道：“他变异的方向是金属化，日后全身会坚硬如铁，刀枪难入。”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
周舟松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秦恙，抬手拍了拍陈起航肩膀，“放宽心，他会进化成功的。”
陈起航面色凝重，情绪一直不高，嗓音闷而哑：“他在出发前我就已经做好他会感染的准备，至于成功还是失败，这是无法预测到的。”
周舟深以为然，“的确，进化成功或失败和个人体质关系不大，这就是一场赌博，完全靠运气。”
医生也点头附和，“即使是强者，也有可能进化失败成为变异者。”
陈起航收回视线，眼眶微红，“进化已经进入全民化阶段，未来某一天，主星内所有普通人都得面对进化带来的利与弊。”
“目前实验室研发的抗感染药剂能降低R质子对人体的影响，但无法左右进化结果。我猜测，未来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主星居民会成为失去人类理智的变异者。”
话题太过沉重，周舟拧着眉，忽然想起自己爸妈。
“嘟——”
手腕带传来震动，周舟垂眸看着左腕佩戴的新型光脑，走到旁边点击接通。
虚拟屏幕内出现周妈妈苍老些许的身影。
“小舟，你朋友进化顺利吗？”
周舟看着抬脚走过来的男人，压低声音回了句：“嗯，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晚点带言冽回家一趟，爸爸妈妈有东西交给你们。”
周妈妈弯了弯眼，眼角透出些许细纹。
周舟应了一声，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通话。
“裴言冽，大概什么时候，主星居民会被迫接受进化。”
“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十年。”裴言冽抬手顺了顺他额前翘起来的头发，“从末日开启那一刻起，和平年代已经不复存在，接下来的十年是动荡不安的，没有谁可以安逸一辈子。”
“虽然听你说我父母会进化成功，但还是免不了担心。”周舟拉下他的手，主动和他十指相扣，哑声道：“不过，有你陪着，我很安心。”
“走吧，先回去。”
周舟和陈起航打了一声招呼后，带着裴言冽回了父母现在居住的地方。
一座三十层高的楼房，而父母住在二十层。
周舟刚要按门铃，却被一只坚硬如铁的手臂扣住腰抵在旁边的墙上亲吻。
唇舌交缠带来的酥麻感涌遍全身，他两手环住裴言冽脖颈，热情回应。
不知不觉，脑海的空气逐渐稀薄。
【停停停，有人来了。】
他连忙松开手，睁开湿润泛红的凤眸。
裴言冽轻咬了下他舌尖，不情不愿把人松开，抬起手擦走他唇角沾染的东西，沉重的呼吸很快平缓下来。
周舟深呼吸一口气，轻瞪他一眼，刚想吐槽一句，门就开了。
“我就说他们已经到了，来来来，快进来。”
周妈妈笑眯眯看着儿子过分红润的唇，嘴上不说，心下却感慨不已。
【看来，儿子找了个好老公，瞧这健康的气色，平日里肯定被照顾得很好。】
刚被照顾了一番的周舟：……
他清了下嗓子，打断周妈妈的脑海风暴，“妈，不是说有东西交给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