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年纪较大的接生嬷嬷弗兰氏还在马佳常在两腿间候着,但定睛一看就会发现,她并不是在接生,而是无所事事的等着。
虽说妤婉没有接生过,但那日白嬷嬷和齐嬷嬷给自己接生的时候明明做了许多功夫,哪里或有这么闲散的时候。
弗兰氏并未察觉柔小福晋来了。
还在那冷眼看着马佳常在另外的两个宫女,彩香和彩釉忙前忙后。
“马佳妹妹。”
妤婉只能出声试图提醒她。
马佳常在听到声音隐忍着痛,微微抬了头,看见了柔小福晋。
但痛楚已经让她无法思考过多,即使柔小福晋已经来到了她的床边,甚至握住了她因用力而攥紧的手。
“马佳妹妹,你跟着我做,先深呼吸再慢慢吐气,这样能稍微减轻你的痛楚。”
马佳常在跟着做了几次,的确觉得舒服了一些。
妤婉又开始教她如何用力,马佳常在妤婉的引导下,开始正确用力,腹中的胎儿终于开始慢慢往产道里进。
下体血污,妤婉的确不想去看,于是她走到站着位置不接生的弗兰氏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推到了一边。
又将另一个在一边试图帮上忙的王嬷嬷带上前来,让她接生,自己则是在一边看着,不让这两个接生嬷嬷有些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举动。
弗兰嬷嬷满脸不服,但彩云也进来了,就守在弗兰氏旁边,她从看到这个嬷嬷不在意自家主子的嘱咐后就觉得这个接生嬷嬷有问题。
有了妤婉盯着,弗兰嬷嬷不敢造次,王嬷嬷能充当一把手也更用心了些,没过多久,马佳常在就顺利生下了皇嗣。
就在王嬷嬷收拾好二皇女的锦被,打算抱着二皇女出去禀报皇上时,弗兰嬷嬷悄摸摸的打算跟着王嬷嬷一起出去。
妤婉却在这时一把擒住了弗兰嬷嬷的手腕。
“柔小福晋!您这是做什么?”
妤婉没有搭理她,而是喊来了彩云,让彩云和彩釉搜查了弗兰嬷嬷。
弗兰嬷嬷还在叫喊,言语中都是小主不该如此为难宫人,还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
妤婉却不惯着她,在彩云搜出一小包药粉后,妤婉用我就知道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弗兰嬷嬷。
接过药包一闻,隔着包裹药粉的信纸,尚能闻出是活血通经,会致使产妇大出血的红花。
妤婉又将红花递还给了彩云,对着弗兰氏问道。
“嬷嬷身上一股药味,敢问嬷嬷这身衣服是泡了川芎还是益母草?亦或者二者参半药性剧增?”
妤婉看到弗兰氏的脸色骤变,又道:“嬷嬷的香料选的不好,若是选个气味浓郁的或可遮掩一二,偏你选了茉莉香,味大却不强,且那里是你一个接生嬷嬷该用的东西?”
弗兰氏知晓事情败露,可她还未下药,衣裳的味道或可推辞,想着便使了蛮力,想把彩云手里的药包抢过来。
马佳常在看到这一幕,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让身边的彩釉去帮柔小福晋。
二人很快拿下了弗兰氏。
妤婉掀开门帘,走出了产房,身后跟着的是抱着二皇女的王嬷嬷。
康熙帝早已听见了婴孩的啼哭,虽出于早产的原因,这个孩子的声音较为文弱,但也是平安生下了。
此时笑着等着接生嬷嬷将孩子抱出去,先看到妤婉时,赞赏的看了妤婉一眼。
妤婉却在对上康熙帝的目光后,上前禀告:“皇上,马佳妹妹母女均安,但嫔妾在产房内却捉到了手脚不干净想要谋害皇嗣和宫嫔之人。”
彩云和彩釉押着弗兰氏的胳膊,跟在其后。
皇上眉头一皱,似乎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宫里总有要谋害皇嗣之人。
“杖杀。”
康熙帝不耐烦的大手一挥,甚至都没有给弗兰氏一个解释的机会。
还是慧小福晋先开了口:“皇上,这谋害皇嗣的贱婢该杀,但她其后的主子,还不知道是谁呢?”
妤婉看着慧小福晋主动让查凶手的模样,眸光瞥了乌拉那拉常在一眼,心下有了计较。
“你若如实招来,朕可留你全尸,你若拒不回答或是言语欺瞒,朕必定诛你全家。”
弗兰氏早已跪下,她只是贪图那一百两银子,又想到不过是个小常在和皇女,即便下手了也不会引人注目。
明明都那么顺利,将要成功了,为何会半路杀出一个柔小福晋,想到这,弗兰氏的面上露出一丝怨恨。
左右都是死,弗兰氏谋划着如何拉柔小福晋一同下水。
“哇啊——”
二皇女却突然哭了,婴儿的哭声有些孱弱,但还是让弗兰氏的心思回到了正路。
她已年近五十,死不足惜,可家中还有两个孙儿尚在襁褓。
舐犊情深,即便是如此恶毒的老妪也意识到自己不能连累家人。
坦白从宽?
妤婉看出了弗兰氏的心中矛盾,但此时她已不适合开口。
乌拉那拉常在开口道:“蛇蝎心思,歹毒至此,皇上还是快些发落了吧。”
显然乌拉那拉常在便是买通弗兰氏想除掉马佳常在的幕后黑手。
弗兰氏这才思虑清楚,哭的那叫一个冤枉,控诉道:“皇上,皇上您明鉴啊,民妇哪里会有这缜密的心思,都是乌拉那拉小主的指使!是索尔和大人将这身衣裳和那包红花交给民妇的,还说要是民妇不照做,便杀了民妇的儿子,民妇自知谋害皇嗣事大,可民妇也是没有办法,求皇上宽恕。”
乌拉那拉常在连忙跪下,嘴里说着冤枉。
康熙帝近些日子甚少召见乌拉那拉常在,甚至都有些忘了此人。
没有什么旧情可言,康熙帝直接逼问:“索尔和是如何知晓马佳常在的接生嬷嬷是她?你乌拉那拉氏的爪牙竟伸到了朕的内务府?”
乌拉那拉氏彻底绝望,偏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怕皇上会深查,若是查到她与母家传的信,只怕会连累母家一并受罚。
难得的清醒让乌拉那拉常在磕头认罪:“皇上,妾罪该万死,是妾猪油蒙了心,见这宫中的孩儿一个一个的出生,午夜梦回的时候,妾总会想起妾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这才在前几日传信逼着阿玛去寻接生嬷嬷送入内务府,妾早已后悔,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好在马佳妹妹无事,皇女也无事,妾也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