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康熙帝还在下思考着刚才的插曲,若是那个辰夏不敢入宫来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来了,人家毕竟是月氏国的亲王,还曾与大清合作拿下鳌拜等人。
自己总不能灭了辰夏的口,逼迫常宁去过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的生活吧。
头痛的很,常宁自幼不得皇阿玛喜爱,母妃又去得早,二人一起长大,且他又于皇权不沾染半分,只想帮着自己守护江山,作为兄长,他便总想庇护这个弟弟一番。
看到妤婉来了,他这才放下些心绪,柔声关怀道:“怎么亲自来了,你有身子多注意休息。”
妤婉温良的说道:“臣妾不过是怀个孩子,这孩子也乖巧,哪有皇上日理万机为天下臣民忧心来的辛苦?”
说着妤婉打开了食盒,里面除了两盏吊梨汤,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
康熙帝十分配合的接过了梨汤,喝了一口,不忘夸赞妤婉贴心,让她也别拘着,也喝些热乎的梨汤。
帝妃二人在勤政殿里岁月静好,恭亲王也乘着马车回了恭亲王府。
他今日没去别院,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和辰夏解释。
甚至他尚且不知辰夏是否知晓自己的心意,若是他只是为了二人的兄弟情谊,才想短暂的在大清住上一段日子,自己如此想法岂非龌龊又多余?
此时,辰夏正在别院里磨剑,今日他该教常宁月氏国的剑术了。
可等剑归鞘,也未等人归来。
辰夏差了别院的小厮去皇宫外打听,是否是今日朝堂是有变动,才使恭亲王滞留宫中。
那小厮回来后,禀明恭亲王早已下朝出宫,只是回了恭亲王府。
辰夏将剑扔进了小厮怀里,低沉却温润的嗓音说道:“将剑收好,让厨房不用做我的饭了。”
小厮有话还没问出口,就见辰夏回屋去了。
一炷香后,那小厮便见自家那素日爱穿黑色的主子,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搭上银色腰襟,踩着湖色长靴,没有分给自己一个眼神的走出了别院。
这处别院依山傍水,虽然山水都是别人家的,但还是能落得一个风景美丽的好处,最重要的是,此处离京城的闹市区和近臣区都不算近,也算清幽。故而辰夏刚来大清时,就将此处买了下来,里里外外伺候的下人,原先也都是他在月氏国的亲信,只是现在因着入住的主子是两人,也从恭亲王府上带过来了数十个男丁。
是了,这处并不小的别院,就是常宁和辰夏结交后时常留宿的地方,别院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宁安苑。
一袭月白色衣裳的俊美男子,与大清人的长相略有些不同,但月氏国本就是夏人后裔部落发展而成,根源上属于汉人,辰夏与纯大街上的汉人相比,也只有毛发偏和眼眸偏褐色一些,身量更高大一些。
平日里他也爱出门,只是时常陪在恭亲王身边,扮演一个侍卫的身份,又身着黑衣,不说百姓不敢去瞧他们的面貌,就算看了,也是先看恭亲王,故而倒是极少有人注意到辰夏的容貌。
此时他已身骑高头大马到了闹市区,恭亲王府就建在最繁华的一带,这儿白日往来的百姓很多,此时不论男女,不少人都对这个俊朗的男子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辰夏翻身下了马,将缰绳牵在手中,在人群中行走,恭亲王府高门独立,就在不远处了。
辰夏看了眼一边卖小玩意的摊子,瞧见了一个颜色极其纯正的汗血宝马的木雕。
于是上前去问了问。
“请问这雕刻怎么卖?”
男子的声音极其具有磁性,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有些经年的伤痕,平添了几分英气。
一旁外出或采买、或支摊的已婚女子早已移不开目光,若不是早已出阁,只怕她们甚至愿意嫁与这个男子,哪怕是妾。
可大清的民风到底有是男尊女卑的,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即便出来也是要遮掩几分,更不可能上前随意搭讪男子。
但有些耳聪目明的人,却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女儿或是妹妹,终于,在一个女子鼓着勇气,上前去替自家未婚的小姑子问亲后,许多人都上前来与辰夏搭话了。
这男子气度不凡,衣着矜贵,定不是寻常百姓,但身边又没有随从或是侍卫,大家也摸不准他的身份。
那个卖雕刻的摊主却说话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别吓跑了我的顾客,”
这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叔又真诚的对着辰夏说道:“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汗血宝马!是当今圣上回京那日的御驾,其可日行千里却只食一合,性情温良,十分认主,是不可多得的好马驹,您瞧着的这个是小的,我那还有大的呢,形貌与皇上的御驾十分相似,满京城也只有我有这手艺呢!那摊贩越说越自豪,他就说跪迎圣驾是有用的吧,那日他不得窥见天颜,却斗胆看了眼皇上骑着的马,回家后,他就不眠不休两日刻出了印象里的那匹红汗血宝马,这才几日,就有人来问价了!
一旁的摊贩是个卖豆腐的女子,二人其实是夫妻,她便惟妙惟肖的夸赞这马匹与当今圣山的御驾如何如何相似。
二人的摊子前慢慢的围了很多人,热闹了起来。
辰夏勾起嘴角,倒不是真的满意这匹雕刻的马驹,毕竟,圣上起骑的那匹追风还是自己驯化给常宁的,汗血宝马的风姿他最是知晓了。
高大男人的视线擦过身后一群人的头顶,往恭亲王府看去。
恭亲王府的大门是开着的,有几个小厮在门前或是门后守着。
只要主子回来,他们素日里都是不会紧闭府门的。
那些小厮也看到了这处的热闹,热闹一传十,十传百,在院子里用石子砸鱼的恭亲王也听见了。
当辰夏的目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王府门口时,他迅速移开视线,拿起那座小雕像,又问了一句:“怎么卖的?”
摊贩眯着眼笑得可亲:“十两银子。”
不仅围观的百姓倒吸了一口气,连他的妻子,隔壁的豆腐东施都愣住了。
还不得大家讨伐他抢劫,辰夏就温润的道:“这是二十两,可否再为我雕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