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妹妹生下十一阿哥是吃尽了苦头，只怕身子受损得养上不少时日了。”
欣贵人闻言又道：“嫔妾只怕没个一年半载都难以好些，今日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一是嫔妾得当面跪谢娘娘当日救命之恩，让嫔妾得以顺利生下皇子，二来便是想求娘娘一个恩典，嫔妾能得一个健康得皇子已是祖上庇佑，只求皇子平安长成，将来能与其他皇子关系融洽，孝敬在皇后娘娘身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妤婉寻思也没什么坏处，甚至于自己而言还有裨益。
毕竟十一阿哥也是皇子，将来也是有望继承皇位的，欣贵人既是无心去争，那将十一阿哥养在身边，从小养成臣子之心也是好事。
“月儿，快扶欣贵人起来，此事本宫会去和皇上言明，只是最终十一阿哥交由谁来抚养，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一旁，荣嫔恨的白了欣贵人好几眼。
十月十六，十一皇子满月，帝赐名胤禶，不出所料，迁去了景仁宫，养在了皇后名下。
妤婉正想着，宫里这三年竟是有了二十个孩子，养在自己身边的就有十四个，好在皇上再没有生育的能力，往后这宫里倒是不会再添婴儿啼哭了。
却不想，只是半个时辰后，从养心殿便传来消息，敬贵人有孕。
这孩子不是皇上的，这是妤婉闻此消息的第一反应。
皇上宠爱敬贵人，但此番敬贵人有孕，皇上不仅没有晋位封赏，更是连着三日不曾去见敬贵人一面。
就连宜嫔也受了冷落。
承乾宫里，敬贵人双眼红肿。
皇上三日前说的十分明确，若是她愿意舍下此子，便晋她为嫔，更是会长宠于她，叫她生下皇嗣，若她中意，亦可将池常在或是欣贵人之子交予她抚养。
可这叫她如何舍得。
这个孩子，乃是夫君唯一的子嗣。
齐氏和余氏当初比她先进王府，可庄亲王为了顾及她的体面，从未碰过这二人，这也是皇上在庄亲王亡故后，愿意将其妻妾三人都纳入后宫的原因。
康熙帝的确怜爱布音珠，并不在意她已是人妻。
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做接盘之人，将臣弟之妾都护在身边，是余氏和齐氏自愿献身，这才得了答应之位。
“小主，您别再哭了，皇嗣要紧啊，皇上定是忙于朝政才不得空见您。”
伺候敬贵人的侍女是宫里拨来的，她不知晓敬贵人腹中不是皇上的子嗣，只当自家主子郁郁不得是因这几日皇上没来承乾宫。
一连又五日，皇上也未进后宫。
戚答应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一日竟是做了羹汤，大着胆子去了乾清宫。
也是她运气好，皇上不仅见了她，晚上还翻了她的牌子。
戚答应也是兀得得了宠。
而敬贵人却好似成了透明人。
整日闭门不出。
宫里人只当她是养胎，并未在意。
起先还人人艳羡敬贵人好福气，得宠又有孕。
可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皇上即便进了承乾宫也没去瞧过敬贵人，众人这才觉得是不是敬贵人惹恼了皇上。
十二月已是隆冬。
年关时候下了康熙七年的第一场雪。
这日佟贵人终于又见到了和自己同住一宫的敬贵人。
按照彤史推算，敬贵人这一胎该是九月下旬怀上的，眼下也满三个月了。
要说这一胎也实在难过，敬贵人从诊出有孕至今已有一个半月，日日食不安寝不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腹中孩儿实则已有四月有余，却是一点儿也不显。
说来自从诊出有孕那日后，便再没有太医前来给敬贵人诊过脉，反倒是前些日子晋位的戚常在每隔几日就向密贵人请命，宣太医来瞧。
敬贵人今儿实在不舒服，听闻下了雪，才想着出来瞧瞧。
御花园离承乾宫太远，她走过去也实在危险，便带着侍女只在承乾宫附近的腊梅林伫立赏梅。
佟贵人爱穿亮色，此时一身梅色斗篷衬得人十分活泼，敬贵人大老远就瞧见了。
“回吧，叫小意折些腊梅插瓶。”
敬贵人搭着贴身丫鬟的手就要离去，却见佟贵人三步并两步的上了前。
半炷香后。
血染透了雪，宫中又乱了套。
没有皇上的准许，妤婉也不敢随意叫太医给敬贵人诊脉，故而得了消息的第一刻，她就派人去请了皇上。
好在乾清宫离的近，皇上来的不算迟。
康熙帝并不知道皇后是知情的，对于皇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他只当是皇后关心皇嗣，故而还算满意。
且听来人报的是佟贵人和敬贵人起了争执，敬贵人见了红怕是不好，更是以为敬贵人这一胎将要落了，心中更是满意。
承乾宫里，宜嫔看着姐姐如此模样，心中那一点芥蒂也已消失，只恨不能亲自惩处了佟贵人。
一看到皇上，立刻就迎了上去，跪地求皇上为敬贵人和皇嗣主持公道。
康熙帝大踏步入了正殿。
身后跟着太医。
梁九功接收到皇上的眼神后，走到皇后和在场的几个嫔妃身边，陪着笑又带着担忧的说道：“敬贵人此胎不安，交给太医便是，雪天路滑，皇后娘娘不若带着诸位娘娘早些回宫吧。”
妤婉心领神会，但还是做出一派关心的模样，问了好些话这才带着人走了。
不一会儿，承乾宫里就只剩主位宜嫔，被罚跪在外的佟贵人和里间正求着太医保住孩子的敬贵人。
来的太医是康熙帝才培养出的亲信，一切只听从皇上的。
此前皇上已经询问过如何能不伤妇人身子落胎，他自然也揣度到了皇上的心意。
为敬贵人诊脉后，他便退出了里间前来向皇上汇报。
“皇上，微臣观贵人小主的脉像，虽是落了红，却未伤及胎儿。”
康熙帝蹙眉。
在场的宫人早已清了个遍，眼下在里间伺候的是乾清宫的两个哑奴，外间候着的太监和太医也都是康熙帝的人。
他瞧了瞧屏风后的人影，动了杀心。
他如何爱护敬贵人，也断然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孽种，毕竟混淆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个孩子他本就没打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