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儿目睹陈天九烂醉如泥,趴倒在饭桌之上。
她神色尴尬,连忙向秦三爷道歉,并与匆匆上前来的下人们一同,小心翼翼地将陈天九扶回客房。
进入厢房后,萧风儿立刻忙碌起来。
她先吩咐下人打来清水,细心调试水温,然后拿起柔软的湿毛巾,亲自为陈天九擦拭额头。
待下人退去,她坐在床榻前,凝视着陈天九那张俊俏的脸庞。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这个平日里性格沉稳老成的男子,为何会在宴会上如此贪杯?
她渐渐出神,轻声自语:“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无端端地把自己灌成这样。”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然而,陈天九其实并未真正醉倒,以他体内的先天真气,自然不将那点酒水放在话下,不过是要借此机会留下罢了。
他此刻虽闭眼假寐,却对萧风儿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还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他有意逗弄这个平时假扮男子模样,此刻却流露出温柔一面的少女。
他轻声说道,“若不如此,我又怎能享受这片刻的温柔?”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戏谑。
萧风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加速,擦拭他额头的手一缩,有些惊慌地问:“你……你一直醒着?”
陈天九点了点头,坐起身来,微笑着解释:“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你一直在屋内,我无处可去,只好继续装了。”
萧风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那你为何要装醉?”
陈天九嘿嘿一笑,打趣道:“自那日之后,你一直对我避而远之,认为我掩藏身手是高深莫测。那么我行事,自然也要符合这个名头了。”
萧风儿闻言,脸蛋更红了,她慌忙转过头去,“你...你胡说!我……我何时避开你了。”
陈天九笑而不语。
片刻后,萧风儿又好奇地回过头,“你都还没说,为何要装醉?”
陈天九眼神微凝,“因为我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你竟不信鬼神之说?”萧风儿微微一怔,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轻启朱唇,“难道这一切...不是真的吗?”
“但是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她喃喃了声,忽地话音一顿,追问道:“莫非是你看出了什么?”
陈天九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萧风儿不满地轻哼一声:“所以你就是看出了端倪,于是打算瞒着我偷偷留下来调查?”
紧接着她好奇心骤起,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天九一笑,“抓。”
萧风儿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床榻前倾了一些,“怎么抓?”
“不知道。”陈天九摇了摇头,但眼神却闪过一道锐利,“但不管如何,就凭你这傻丫头都叫他们吓得半死,我也定然要将他们揪出来。”
萧风儿一听,微微一愣。
她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如布,慌忙扭过头去,避开了陈天九目光。
许久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心跳。
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终于是承认了。”
陈天九闻言,微微一愣后,不由悄悄翻了个白眼。
他听了这话才明白了过来。
这几日他一直都没猜透萧风儿的心思,觉得对方是因为疗伤之事,害羞尴尬而故意疏远他,却不料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本他只是不愿意让萧风儿难堪,才故意没有主动提及。
但此刻听她这么说,反倒忽然觉得,不管自己目的如何,但行事确实不够坦荡。
于是陈天九点点头,坦然道:“其实第一次在酒肆见到你时,我就看出了你是女子。”
随即他郑重地抱拳,“但还请姑娘不要介怀,当日疗伤之事实属无奈。”
“我发誓,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也绝无半分刻意欺瞒之意。”
萧风儿低下头,“我相信你。”
她迟疑片刻,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天九皱眉想了想,“自然是等今晚再说,到时看看有没有机会前去一探。”
萧风儿连忙摇头,“我...我不是说这个。”
陈天九不明所以,“那你是说什么?”
萧风儿胸膛急促起伏着,她忽地一抬头,凝视着他,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我今后应该怎么办?”
陈天九微微一怔,随后瞪大了眼睛,讶道:”你我今后?“
萧风儿“嗯”了一声,鼓着勇气看着他双眼。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陈天九神色有些尴尬,他还是低估了萧风儿心里头对于“清白”的重视。
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失措的人,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感纠葛弄得有些惊愕。
恰好便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俞先水的敲门声。
陈天九如获大赦,借机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他连忙大声喊道:“请进,快请进。”
俞先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小药瓶,“陈兄,我先前见你醉的厉害,恰好我这有解酒的药丸,便给你送来了。你身体可有不适?”
陈天九心知俞先水虚情假意,但此刻却也心生感激,“俞兄有心了,我不过是贪杯了几盏,稍作休息便能恢复。”
萧风儿瞥见陈天九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脸色有些不愉。
她转身离去,“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俞先水见状,连手中瓶子都未放下,便急忙追上前,头也不回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久留,陈兄你且安心休养。”
陈天九目送着萧风儿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
是夜,他黑布蒙面,将房门反锁,由窗台处一窜而出。
他轻盈地跃上屋顶,锐利的目光在夜色中四处搜寻。
确定方向后,他朝着庄内修饰最精美的东南角院落疾驰而去。
然而,正当他在屋檐穿梭之际,突然,前方黑暗中隐约浮现出两个身影,似乎同样朝着那个方向潜行。
陈天九心中微微一凛,身形一矮,立刻将身子紧贴在屋顶的瓦片上,屏息凝神地观察。
来人一男一女,同样以黑布蒙面。
陈天九定睛一看,那女子身着贴身黑衣,勾勒出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
陈天九立马猜想到是那慕容芊芊,毕竟在这山庄内,身手与身材都如此了得的女子,他一时也想不到他人。
如此一来,那另一人,陈天九便觉得是那赵飞云了。
由此可见,白日两人之所以会选择留下来,亦是有所图谋,但他却不知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看着两人轻盈的身姿落在瓦上不曾发出一丝声响,陈天九知道他们的轻功造诣不低。
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静静地等待,寻找合适的时机。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从屋顶跃下后,陈天九才悄然起身,小心翼翼地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