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梅的话,让刘非凡有些难以回答。
从戴小梅的话里,显然能听出来她对老公巴东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她也知道,丈夫触犯了法律。可是她又希望丈夫不被追究。
她希望用丈夫的配合,来换取法律对巴东的谅解。
站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谢涛开口说道:“戴小梅,你是巴东的家属。你作为妻子,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你丈夫洗脱罪名。”
戴小梅长叹一声道:“我家老巴,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啊。”
她提出来要见丈夫一面。
刘非凡迅速与谢涛交换了一下意见,当即同意了戴小梅的要求。
巴东没想到在巡视组还能见到妻子。在戴小梅被带进门的一瞬间,他显然惊呆了。
两个人凝视了好一会,巴东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巴东一哭,刘非凡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果然,在他们夫妻短暂的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巴东要求,他有重要情况要求交代。
就在这时,巡视组一名组员急匆匆进来,他先是在谢涛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然后对刘非凡说道:“非凡同志,请你出来一下。”
刘非凡摆摆手道:“等等。”
在巴东要交代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任何事来干扰。
只要巴东交代出来谁是幕后指使人,他便可以立即对此人采取相应措施。
“可能不能等。”巡视组的同事焦急说道:“情况有点急。”
刘非凡便对谢涛和黄梅交代道:“你们开始吧,我出去一下。”
到了门外,巡视组同志通知刘非凡道:“刚才接到邓组长电话,要求你立即停职。”
“停职?”刘非凡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停谁的职?”
“你的。”
“我?”刘非凡失声叫道:“凭什么停我的职?”
巡视组同事小声道:“有人在媒体上公开举报你收受他人贿赂。邓组长考虑到影响,暂时将你的职停了,等调查清楚后再说。”
“是邓组长说的?”
巡视组同事轻轻点了点头。
刘非凡被突然宣布停职,而且是在巴东要彻底交代的节骨眼上停了他的职。这让刘非凡如雷轰顶,一时没回过神来。
所谓停职,就是停止所有的职务行为。突然之间,他与巡视组之间就形成了一道隔离墙。他不能接触巡视组任何工作了。
“不行,我要给邓组长打电话求证。”刘非凡气愤说道:“我要一个说法。”
巡视组同事淡淡一笑,示意他离开巴东接受问话调查的房间。
刘非凡只好回到自己办公室,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停职决定,彻底扰乱了心神。
平静了好一会,他还是将电话打给了在省城的巡视组长邓飞。
幸运的是,电话接通了。
“邓组长,我是刘非凡......”刘非凡一开口,便觉得喉头被堵住了,他几乎有些哽咽,后面的话,他居然说不出来了。
邓组长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说道:“是非凡同志啊,我正要与你打电话嘛。对了,你接到通知了吧?”
“我的停职通知?”
“对。”邓组长在电话里说道:“非凡,你不要有情绪。临时决定对你停职,是有考虑的。”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对我停职?”刘非凡鼓足勇气道:“邓组长,我这边的案子,正在关键时期啊。”
“我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没休息,辛苦了啊。”邓组长道:“非凡,对你停职,是保护你。一个小时之前,有人在网上发布举报你的信息。刚才我让人去网上查了,发现所有举报的信息都删除了。但是,社交媒体上出现了很多举报信息的截图。非凡啊,从这些情况来分析,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举报啊。”
“我也是接到有关领导的电话,才去网上查看这些举报信息的。确实有这样的举报信息。半夜三更,举报信息在网上流传,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邓飞的话,让刘非凡若有所悟。
“非凡同志,既然别人举报你,我这边如果不采取相应的动作,人家会说我巡视组包庇你啊。非凡啊,你要有信心,相信真金是不怕烈火炼的啊。”
刘非凡无奈说道:“问题是,我这边有个案子正到了节骨眼上。”
“放心吧,有谢涛坐镇,你不要担心。”
到此,刘非凡明白过来,自己停职已成事实。
凌晨三四点,正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可是偏偏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在网上公布对他的举报信。难道发布信息的人不知道,这一个时段发布出来的信息,会没几个人注意到吗?
难道发布信息的人,并不希望信息被广为流传?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发布?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一个时段?
刘非凡被停职的消息,很快在巡视组流传开来。
黄梅急匆匆跑来他办公室,焦急问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刘非凡道:“没出什么事啊。”
“他们说,你被宣布停职了?”黄梅气愤道:“这是阴谋。”
刘非凡微笑道:“管他阴谋阳谋,黄梅,你现在不要关心我这事。你好好做好调查,拿到确凿证据,比什么都要重要。”
“我师父都停职了,我这个做徒弟的,还能做什么啊。”
“没有我,还有谢涛同志。”刘非凡提醒她道:“老谢是位老纪委了,立场坚定,原则性强。有他坐镇,你放心大胆去干就对了。”
黄梅往他对面一坐道:“我还干什么干?天一亮,我就给巡视组打报告,我要调离巡视组。”
刘非凡哭笑不得道:“黄梅,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工作是严肃的,不要意气行事。我问你,巴东交代了吗?”
黄梅看了他一眼,迟疑着没有说话。
刘非凡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停职状态,是不允许打听案件进展的。黄梅尽管对他的停职愤愤不平,可是在问到案情进展问题上时,她却闭口不语了。
天色微明,天穹上的星星,渐渐隐退了。
街上,洒水车的音乐已经来来回回响了几趟了。早起的市民,已经出现在了大街上。
城市在沉睡一夜后,逐渐苏醒了过来。
刘非凡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一夜,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从雷神庙回来,他一刻不停就召开了临时会议。会议决定,对十年前枉法判决的法官巴东采取强制措施。
巴东是司法战线上的一名老兵了,大家谁都没主动缴械。这一夜,斗智斗勇,眼看着就要揭开黑幕,他却被紧急通知停职。
虽说组长邓飞并没有对他的停职有过多解释,但是他能感受出来,邓组长停他的职,显然是被迫。
隔壁房间里,巴东还在继续接受调查。一夜过去了,每个人都开始疲乏起来。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过问和了解案情的权力了。在被停职这段时间里,他将远离案子。
突然,他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声,打开一看,发现信息是吴雪转来的,是一张举报他的截图。
吴雪在信息之后,一连打了十几个问号。
他没回她的信息,果断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