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早就不在乎自己与母妃,成日装得那般神情不过是权衡利弊。与说母妃和自己的遭遇有蹊跷不如说他心尖上的宁妃。
萧云珹早就在宫中埋好暗线,即便皇后没有害过宁妃也要把祸水往她身上引。可惜自己等不到大仇得报那日了,那便在阴曹地府等着她吧。
萧云珹无力地躺在床上,用尽力气叫来下人,他要去红螺寺,去那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上禀皇上说是他临终唯一的遗愿,再掏出他早早就准备好的手信一封,里面尽是儿子回忆从前美好和对死亡的恐惧,想要在寺庙中安心离开之言。皇上便不会阻拦。
一路上马车很慢,但他定要死咬最后一口气,他还想见见她。
而此刻的江月黎也得知大皇子要来红螺寺的消息,不是暗卫送的消息。而是六皇子的人快一步告诉她。
“所以你跟着我多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小姐若愿离开,此刻是最好的时机。”来人向他拱手作揖。
江月黎笑着不以为然:“所以你们也知道萧云珹给我下毒之事。”
“奴从未离开。”这便是六皇子暗卫的回复。
萧云珹从离开的第二日便叫姑子过来给她送茶汤,说是夏日里荷叶上的晨露所制。
江月黎派人去查了确实如此,只是晨露中多了一味致命的毒药。萧云珹这是自己活不成了也要拉她下去陪着。
“既然从未离开,也应该知道我有护身之法。还是回去劝你家主子不要插手此事吧。”
萧云清的人被打发走,回去复命只得到主子一句:“继续看着她。”
江月黎开始梳妆,唇色染白了些,把自己打扮的很是憔悴。穿上一袭白衣,未簪任何装饰。
当萧云珹被人抬进院子,只带了几个心腹。江月黎见此却故作惊慌,泪珠随即而下。
身边照顾他的下人在耳边轻轻喊他,喂了一颗药丸给他,这才悠悠转醒。见江月黎如此模样伸出手来安抚。
正要把他抬进院中,却被制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众人便懂了他的意思,将他抬到凉亭。
握住江月黎的手从未放开。
下人端上来一炉香,说是能为萧云珹提神,或许能让他们多说几句话。
萧云珹示意下人退下,江月黎也同样看了眼百灵和雪羽,两人便即刻跟上,雪羽转身手中一方帕子甩过来盖住香炉。
“阿黎。”
他的眼神变得赤裸含情,没了平日里的小心翼翼。
江月黎的眼神却只剩冷漠,再无平日表现的那般娇柔脆弱。
萧云珹察觉,以为她知晓了自己下毒之事。
“阿黎,可知我的心意?”说完咳嗽了几声,“靠着这副身子苟延残喘真是没什么意思,可与你这些时日,我竟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明知大限将至还要说话恶心他,江月黎真是受不了他这副模样。
见一只鸟儿惊起,嘴角露出来笑容,眼泪却随着笑容显现。
江月黎把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动作不算温柔。见他有反抗之意便拿起茶杯里的水送服。
呛咳几声,萧云珹似乎没那么难受了,身上也有力许多。
江月黎锁住他的血脉,让他不能动弹。萧云珹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江月黎笑着看他:“所以你就要我陪你也一起死?”
“你会武?”
“你不知道我会武吗?幼时不是和兄长一起教过我用长英枪吗?”
“你.......”
“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江月黎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真是她这些时日最畅快的时候了,“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她思考片刻,才笑着说:“不如从你算计挚友开始如何?不对,挚友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棋子而已,生前被你算计丢了性命,死后还要利用他的名义沾染他的妹妹。”
“不,你不止想沾染,你还想谋害。”
“你自己遭遇这种种不公,却要报复在最信你之人上,每日在这儿扮演者翩然公子,内里全是脏污算计。”
萧云珹这才缓过神高喊:“来人!来人!”
“没人会来了,他们很是忠心会下去替你提前引路。”
见此萧云珹用尽全力想转身拿什么东西,江月黎起身帮他拿了过来,取下雪羽盖上的帕子。
把香炉靠近他的鼻尖,他面目变得狰狞。
江月黎故作好奇:“里面有什么?”
“呵!”满眼嘲笑,把帕子盖在香炉上,放回了桌上,“你不是说嫌命短吗?怎么还对自己下起了毒呀,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萧云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渐渐恢复,身体也不再难受。
眼神变得阴起来:“你算计我?对我下了毒?”
江月黎看着他:“是啊,我算计了你,对你下了毒。不仅如此我身边的医女还能治好你的旧疾让你变成康健之人呢?怎么样,知道这样的好消息,你是不是很惊喜?”
“你说谎。”萧云珹狠厉的眼睛泛红。
“她给你的药丸药效如何?”
“我不信……”
江月黎轻轻“嘘”一声,她不想听他的无能狂怒:“信不信的有什么重要之处,她不会为你医治,你今日会下去赎罪。”
“阿黎,我是被局势所逼,一切都是皇后算计,三皇子逼迫。我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负了月枫,可我日日都在悔恨。”见她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一直都是真心爱护你的,从你叫我‘哥哥’那时起,我便满心满眼皆是......”
江月黎听不下去,掏出曾经为他擦汗的帕子塞住他的嘴。
“背后之人我会查,若是皇后相信你会比我先算计她,我想我不用操心此事。不过你为何这般恨皇后呢?你母妃之死与她有关吗?”
萧云珹眼角的泪终于流下。
江月黎继续说道:“兄长是这么与我说的。还说是他救了你一命,那你的悔恨有几分真心呢?”
他挣扎着低吼,口中的帕子都泛着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