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卖点战术第一次被实际运用的时候，那是一个异常平和的夜晚。往常打生打死的玩家们失去了战斗的理由，准时降临的世界boss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不至于让游戏变得无所事事。
楚天阔原先确实本能地意识到，卖点战术或许会成为大服争霸的一个转折点，但是他也没有细细推敲过后面可能的发展。或者说，他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知道后续的战斗会给杜未敏更大的舞台，但是关于如何去进行反制，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收编”这个老旧的战术上。
恰好程沐霭不仅买到了正常人不怎么能买到的魔法少女**，还贴心地准备了一套魔法少女COS。尽管这和楚天阔设想的歌剧有所区别，但是两人确实都是在想着修补夫妻关系。如果结果是相同的话，那么前戏具体做成什么样都没有太大区别。
石镜磨则是发现了新大陆，意识上传以后，他们理论上已经脱离了身体的桎梏。余温起初还有点羞涩，但是逐渐被层出不穷的玩法勾起了好奇心，两人在不断探索新的，可能的两性关系，并乐此不疲。
面对如此刺激的内容，领导又完全失联，监视组的众人不仅不加以阻止和纠正，甚至呼朋唤友过来一起欣赏。
或许是玩家之间的友好氛围也感染了他们，仿佛两个世界都和平了。
但世界是没有那么容易和平的。
“其实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十件了。”严霆冷淡地对着电话说道，“你知道我是一个杀手，我一般只会用人命来解决问题。”
“呵，当你开始强调自己是杀手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合格的杀手了。”
“哼，不过是无聊而已。我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想看看你的目的。”
“哦？”电话里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听不出这份惊慌里有多少是装出来的。
严霆看了一眼身后，林若的嘴角挂着笑，手指比划了一个Q。
“你找到了我这个实力强大的玩家，然后又引导我走上NPC之中的权力巅峰，你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干私活的GM，因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法用公司的账号去做，即使你是总设计师。对吗，秦汉？”
“很聪明，不过你知道也无妨。”秦汉耸了耸肩，他已经大概试探出了楚天阔的态度，暗子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我懂你的担忧，但公司不是你的敌人，楚总在拖，我在摆烂。我们没有你那么好高骛远，只要能把这款我们都很喜欢的游戏从那个计划里摘出去就行了。”
“我会帮你搅乱美服的浑水，让国服成为第一赛区。但是不是为了你的计划，只是因为我喜欢。”
“所以傲娇是杀手的职业病吗？”林若挑了挑眉。
“我现在确实已经不是杀手了。”严霆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是一颗棋子，最多偶尔不开心的时候罢一下工。”
“每一颗棋子都将变成棋手。”杜未敏严肃地说道，“从实行卖点战术开始，无限制战就要开始了。”
“为什么？”私人捧哏灰月举手问道。
“大战可以把服务器之间的争斗局限在每周一次，但是如果所有人都避开了这个大战，那么争斗将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方式。公会之间会开始摩擦乃至开战，援助团会遭到严重的打击，拍卖行会出现外来资本搅局，论坛上会开始唇枪舌战，舆论甚至会烧到我们的身上。”
“所以棋手的意思是，他们会各自为战？”
“对，我们在国服有名义上的领导权。但是当事情涉及到人们自身的利益时，这份领导权是非常脆弱的。如果我们强行参与，哪怕只是调停，也会不断消耗由开荒建立起来的威信。但是如果我们一言不发，那么这些威望甚至会直接倒塌。”
“等下，我不是很懂……”灰月这次不是捧哏，而是真的不太懂。
“好吧，我简单分析一下。”
杜未敏扫了一眼会议桌边的人，大部分都在一边吃东西，一边差不多地听着，眼神里也确实有些茫然。
“首先，我们要知道为什么大小公会都听我们的指挥，这主要是因为上版本的首杀争夺，充分证明了我们的实力和游戏理解。所以说，这份指挥权是所有玩家，出于朴素爱国热情以及纯粹闲得无聊，自愿交给我们的。
一旦跨服战失去意义，我们将不再占有爱国的大义。而大公会总是有扩大自己影响力的需求，在这个无所事事的阶段，他们绝对会蠢蠢欲动的。各位可以回忆一下，大公会之间相安无事的时间有吗？有，但是很短，打首杀的时候他们还能克制一下，开荒一结束，公会战是不是照样打得热火朝天？”
“是这么回事儿。那你说的援助团是什么回事儿？”灰月一边捧，一边还不忘记提醒发言大纲。
“非洲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代理人战场，当地天然地就有亲中和亲美的两个公会。为了避免美服反应过激，我们的援助团一直是以整活……一直是以展示风采为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事态升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果我们不准备援助的话，仅靠目前的人手是不可能打赢这个代理人战争的。”
“那拍卖行我是能理解的，这舆论又是什么操作呢？”灰月见证过杜未敏以“外来资本”身份，冲击唐顿的商业体系。一个动荡的市场会鼓励玩家前来投机，也会牵扯掉玩家的大部分精力。
“舆论的话，大家回去看看论坛就知道了。我今天要说的主题不是应对，”杜未敏叹了一口气，“而是自救。”
在座的参会者无不一愣。
“当无限制战开始的时候，我们的指挥权摇摇欲坠，我们的地位时刻受到舆论的冲击。稍有不慎，就是万人唾骂。
当务之急，一是远离漩涡，我们继续留在国服只会给敌人做局机会；二是打出风采，我们要在不借用公会力量的情况下取得战果，证明我们依然是国服最有实力和智慧的人；三是在自保的前提下，继续为国服赢取声望。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出征，这个版本剩下的时间里，我们的角色要尽量停在精灵族领地，减少和国内的联系，问就说在准备打架。不能给舆论留下任何攻击我们的口实。
当然，大家也不用悲观。我们组成的垦荒团有傲视整个神界的强大战力，只要搭配一些战术，或许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等下，”灰月适时地补充道，“你是怎么预见到这些的呢？是不是因为……挑拨公会关系、升级代理人战争、扰乱国内市场、挑动舆论攻讦，这些同样也是你针对美服的招数？”
“一样无限制了，当然不能只针对美服啊。”杜未敏笑了笑，然后又开始讨论他预想的一些战术了。
“其实我们不出去也是可以的对吧？黑茶这招是为了让那些有大公会背景的人和背景做出切割，好方便他进一步掌控这个团。”
“嗯。”
“而且，舆论其实不会针对整个团，杜未敏自己才是最容易中招的。他就是纯粹危言耸听，因为如果我们不帮忙的话，后面的战术他肯定都施展不出。”
“对。”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开荒团失去威信，又能怎样呢？我们继续去亲卫队玩不是一样的吗？真正的受害者只有黑茶自己，他就是个到处借势的野心家，一旦楼塌了就只能退游！”
“是。”
“乌鸦你有没有在听啊？”
“没错……啊什么？”邢云舒从小说里抬起头，后知后觉地问道：“会开完了？”
“没有。”嚯咻看了眼还在侃侃而谈的杜未敏，有些无力地说道：“行吧，总之就是，我们要去精灵族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不是还挺好的吗？”邢云舒一边说，一边还特意抖了抖游戏角色的长耳朵，“明明我们都是精灵，你怎么一脸不开心啊？”
“那下一个试试兽人吧？精灵少女和兽人大叔什么的，很经典的剧情啊。”石镜磨对于触手怪有些厌倦了，触手怪的受害者可能体验绝佳，但是触手怪自己没多少感觉，只是一些复杂的手指运动，和拧魔方没什么区别。
“唔……再快一点，你说什么？”
“圣光净化污秽之事！！！！”
随着叶凌的一声怒吼，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被巨大的圣光审判正面命中，分身被击杀以后都各自回到了本体之中。
云端上，三尊天神的虚影站在一起，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芸芸众生。他们宏大的声音在缓缓回响，言语之间，商议着凡间应有的秩序。
“什么？叶凌犯病了？”楚天阔接到了紧急电话，放开了手里的白丝小脚，急匆匆出门去了。
程沐霭轻轻叹了一口气，连正常的前戏都没有做完就直接出门，他对那个计划真的是过分上心了。
事到如今，床头柜里有一卷棉绳这种事情，说不说也没有多少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