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不忍他如此伤心,上前小心安慰他。
慧远惋惜道:“没想到一代清流‘松山君子’盛阙竟落了这个结局,本以为他会接任家主之位,现在盛家家主是谁?”
青璇眼神突然变得尖锐无比,满是仇恨,咬牙道:“是我公公盛阙的弟弟盛泞,人送外号‘百足飞虫’。”
一听到这名,慧远勃然变色,青筋暴突,怒不可遏,一拳打碎屏风,一脚踹翻柜子,大骂道:“他娘的,竟是这个龟儿子!”
怒声如雷霆般,青璇从未见过,忙问道:“师兄与此人有结仇?”
慧远满眼通红,眼底含泪,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愤恨,沉吟道:“当年的’十王之乱’,我儿子就是他害死的!”
众人震惊无比,青璇更是惊愕不已,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只有无念追问道:“师父,这些年,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慧远双拳咯咯作响,“说了有何用,只能徒增悔恨。”说完提上星河匣准备出门,
青璇连忙上前阻拦:“师兄切莫冲动,你我在此暴露,只会引来更多的仇人前来。”
慧远推开青璇,怒道:“来就来,老子杀了他个天翻地覆。”
青璇道:“难道你忘了对浮屠大师的承诺?”
慧远身形一顿,想了片刻,最终满脸闷气扔下铁匣,气恼道:“他娘的,这龟儿子一直躲躲藏藏,老子在江淮找了十几年,也没找到他,今日出现,却要错失手刃仇人的良机。”
青璇问道:“慧明师父,盛家来了多少人?”慧明满头大汗道:“好几百人,数不过来。”
青璇道:“他们来此所为何事?”
慧明擦汗道:“说是为了家传宝器。”
“那你告知他们,我们在寺中?”青璇脸色大变。
“没有,我见情形不对,就偷偷赶过来告知行愿小主持。”慧明急忙摇头。青璇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他们若问起,你们就说我们从未来过,打发他们走。”
“没用的,慧空师兄就是如此言明的,可他们不信,把整个寺都围起来了,不过他们没发现寺中的后门,你们不如现在趁机逃走,等他们走后,再回来。”慧明略微焦急,来回踱步。
“慧觉怎么说?”慧远插了一嘴。
慧明道:“大师兄没有出面,只是让我跟你交代,围师必阙,勿自投罗网,兵者诡道,调虎离山,金蝉脱壳。”
“围师必阙,调虎离山......金蝉脱壳......”慧远挠了挠自己的翘须,凝神半刻,口中不断小声念。
突然灵光一闪,拍手叫道:“我有一计。”
慧远招手将众人引至身前,小声私语,众人纷纷点头。
商议完后,慧明首先带着星河匣离开。
慧远告诫无念,不要参与计划,她刚刚解毒,身子虚弱,尚未恢复,只能勉强行走。
青璇走到行愿身边,轻声道:“心儿,今日娘亲便离开,临别赠你一物,若是想娘亲,便拿出看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的精致机关盒,形似花蕾,机关盒上还镶嵌着湛蓝色宝石,隐隐发着幽光,机关盒前端有个螺旋大口子,后端有一个玉坠,又道:“你虽然无法学武,不过娘将此宝物传给你,此宝物名唤‘寒雨飞花针’,将来若是遇见危险,拉动玉坠,便可化险为夷,不过每日只能用三次,过后需要用寒水浸泡。”
“谢谢娘亲......”行愿摸着机关盒,声音略微颤抖。
青璇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心儿,还记得江山阁里寒烟大师说的话吗?”
行愿点头道:“寒烟大师曾说,世间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逢,我们只需满怀着期待与耐心。”
“寒烟大师?”无念好奇道。
“他是我的恩师,也是元储太傅,名叫舞寒烟,他不仅明睿笃诚,虚怀若谷,满腹经纶,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行愿边笑边说,言语里都是崇敬之情。
听着“舞寒烟”的名字,慧远只觉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
满眼不舍的青璇看到窗外慧明的身影,对视之后,让行愿与无念出门准备。
房中只留下师兄妹二人,青璇房中寻了一件粗布衣,慧远沉思片刻,忽问道:“师妹,盛家为何知道我们在此?”
青璇一听,惊慌道:“师兄,你莫非怀疑我?”
慧远侧目看着她,心想:“哼,从小就这样,心里有事瞒着,被我试探一下,就会惊慌失措。”
青璇眼神流露出忐忑不安,慧远沉声道:“我只是问下你,何必那么紧张,这些年,我虽不出香积厨,但寺中情况我了如指掌,我怀疑寺中有细作,但具体是谁没查出来。”
“寺中有细作?莫非是慧空大师?”青璇心头一紧,不由失言。
“你也怀疑他?”慧远皱了皱眉头。
青璇摇了摇头,蹙眉道:“只是他形迹可疑,一直暗中窥探着我们,眼下没有证据,不好断论。”
慧远叹了口气,道:“算了,现下也不好追查,先过眼前这关吧。”
青璇点了点头,快步离开,慧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寂然,这一次匆匆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此刻寺门外已站了数百人,盛家人都被寺中两百多名僧人都堵在门口,以防闯入。
“他们就这点人,还啰嗦什么,赶紧将盛隐交出来,否则我们就硬闯了!”
一个穿着黄衣的少女提着九环白虎大刀就往里面闯,只见那少女面若桃花,狂风似的冲卷而过,挥刀如猛虎。
慧慈上前交手,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慧慈有些手麻,险些握不住白龙棍,暗忖道:“想不到这黄毛丫头个头不大,挥起大刀来行云流水,刚刚刀身微泛金光,估计是执作金身,看武境估摸也到了强圉境的圆离位,金身配兵刃,真是如虎添翼,这盛家的实力不容小觑,若再交手,不能与之硬拼。”
瞧见慧慈招式渐弱,黄衣少女退了几步,扛起九环白虎刀,侧头嘲笑道:“臭和尚,本姑娘还没使出全力呢,你就招架不住了,你们白龙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要不你们一起上。”
慧慈大怒道:“一个黄毛丫头口出狂言,白龙寺岂由你任意侮辱。”
“盛梅,佛门净地不可造次。”两人再次交手之时,一个坐在小轿上的人忽然开口,声音苍劲有力。
开口之人正是盛家家主盛泞,只见他面容憔悴削瘦,阖眼不语,六十岁上下,两鬓斑白,一撮山羊胡,身着红绸彩云衣,左手带着一枚玛瑙戒,胸前绣着盛家的横刀卷云纹的族徽,脚边放着一个拐杖。
盛梅听到命令后,退出寺门,那男子坐在小轿上,周围还站着三名黄衣少女,各个清雅挺秀,分别是盛兰、盛竹、盛菊。
她们身形都较为娇小,背着刀形皆不一样。
盛兰手拿一把青龙仪刀,盛竹手提一把明亮亮的玄武朴刀,而盛菊腰间缠着一排排朱雀飞刀。
盛兰彬彬有礼,上前作揖微笑道:“我们家主敬重佛门,才没有硬闯,劳烦你们主持出来,主持公道,要知道星河匣乃盛家家传宝器,盛隐必须要归还。”
慧慈上前厉声喝道:“我说过,没见过什么盛隐,也没听过什么星河匣,再说你们有何证据证明他一定在寺中?”
这时盛竹走上前,拿出一枚精致的镶金玉佩,上面刻着“隐”字,然后两手比划了半天。
慧慈问道:“什么意思?”
盛兰解释道:“大师见谅,我家竹妹妹是个喑人,她的意思是这枚玉佩是盛隐的随身之物,在你们寺门口捡到的,而且山下村民也瞧见了,有对夫妻带着一个佛头傩面孩子上山。人证物证俱在,岂容狡辩。”
证物一出,慧慈脸色突变,一时不知如何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