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害人也是如此。
行愿腹痛稍缓,抬头细瞧周围人,面色格外阴沉,他不敢再乱言语,只得伏地不语,见势而为。
“岂有此理,这个烂泥的败家子!”上官虹大骂一声,“我说地契和印章这几天怎么不见了,竟是被他偷了去!”
“他卖给谁了?”上官虹接着问道。
“说是卖给天京城一位富商了。”家丁紧张说道,“那位富商已经上门赶人了。”
“什么!”上官虹怒不可遏,急匆匆要赶回去。
天竺上前劝慰:“且慢,依他性子,不到万一,是不会典卖祖宅,想必事有蹊跷。”
上官虹“呸”了一声,斥责道:“那败家子日日窃取家里的钱去赌去嫖,我是看在他死去的父亲当年为我们氏族求得一线生机,才对他格外关照,不与计较。他这回定是赌债多了,起了贪心,要卖了祖宅。”
“二叔,呼啸山庄都没有了,我们在阒苑也是待不下去的,肯定会受到流民排挤和欺负。”上官姝面色低沉,双手紧紧抓住上官虹的衣袖。
“先回呼啸山庄。”上官虹紧皱眉头。
上官虹临走前,又向天竺问道:“天池结界可以坚持多久?”
天竺斩钉截铁道:“若是没有人破坏,可维持三月有余。”
上官虹默然不语,看向行愿,做了一个叉手手势,正色道:“一切皆为众生。”
说完,带着上官姝和家丁迅速离开。
行愿对上官虹刚刚的行为不解,忍不住转头看向天竺,天竺将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唉,‘盛心’,师祖刚刚一时气愤,才给你一个教训,你千万不能学你师父。”
“你是八命神脉的不染神脉,你接受了并驾驭了不染神脉的力量,注定要为苍生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番话行愿心中更加疑惑,他现在到底是谁?是梦境中的“盛心”,还是现世中的盛心?
他只好顺意问道:“徒孙知错了,定不辜负师祖教导。徒孙有一事不明,‘盛心’的法号是师父给我起的吗?有何特殊含义?”
“不是,是我起的。”天竺笑了下,“佛曰,世间无常,圣心无我,觉悟之道,渐离生死。老衲希望你将来能看透生死,有一颗拯救苍生的圣心。”
行愿心中释然:“原来是此圣心,非彼盛心。当初听的时候,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转世投胎了。奇怪,怎么没有听浮屠师父提及过……”
“而且,我怎么一直困在梦境里,还是说这是天书给我的考验?”行愿狠狠地捏了捏自己脸,只觉发疼,并未醒来。
又摸了摸身上的遗旨,发现还在身上,但是他不能拿出来。一路过来,他已摸清身处的年代,乃是是东岐与西岐分裂时局,若是拿出影太后的遗旨,怕是泄露了天机。
“圣心,你怎么了?”天竺问道。
“没什么,师祖,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行愿揉了揉自己的脸。
“邪物封印已解,此时应是有人暗中谋划接应,他们应该还未走远,我们要追回邪物。”天竺拿着金龙佛印,咬破手指,滴在龙头,对其施咒,佛印上的金龙低吼一声,活了过来,朝着沈孤雨的方向飞去。
“那方向是天翼城……”天竺喃喃自语道。
二人跟着金龙的方向,徐徐前进。
阒苑内有两大山庄,呼啸山庄、百病山庄,其中呼啸山庄为上官氏族祖宅,虽陈旧失修,但清雅别致,古韵犹存。而百病山庄却是最大、最为破落的山庄,流民盗匪,鱼龙混杂,天翼城中人一般不敢进去。
呼啸山庄下有个地下密室,一个人被倒着吊在空中,身上鲜血淋漓,全是皮鞭伤痕。
汗水与鲜血顺着脖颈,从头顶流下,一点点砸在地上,那声音沉闷悠长,不断啃噬心里的平静。
说到此处,坐在远处黑斗篷人拿出元戎弩,对着那人的双腿,连射几箭。
那人惨声不断,脸也被打的血肉模糊,一般人都很难辨认。
只见他微微张嘴:“饶了我吧……”
黑斗篷男子上前又是狠狠一鞭子,双眼狰狞,冷冷道:“上官穹,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上官穹听到声音,颤抖道:“你……你是东福?”
黑斗篷男子拿掉遮脸的黑巾,露出真面目,那男子高壮年轻,长相与慧远颇为相似,只是头发是乌黑,面容有淡红色斑,少了些边域人的粗犷之色。
东福蹲下身子,冷笑道:“上官穹,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当年你那么趾高气扬踩在我头上,让我吃土吃屎,还禁止我与喜儿见面,今日我也让你尝尝此番滋味!”
他挥了挥手,身边之人提了两个粪桶过来。
上官穹闻到那粪臭味,如惊之弦鸟,拼劲最后气力,不停地颤声骂道:“东福,你这个狗杂种……若不是懿爷将你从百病山庄领回来……你……你就是个路边冻死的野狗!”
“你个野狗……怎……配得上喜儿姐一根脚趾头!你……”
还未等他说完,东福拿起泼勺狠狠地抽打上官穹的嘴,将他口中的数颗牙齿敲落,上官穹顿时满嘴鲜血,越发难以辨认。
上官穹没了牙齿,说话更不利索。
东福挖一勺粪水,冷冷道:“扒开他的嘴。”
两个身边之人走上前,扒开他的嘴,东福拿着粪水往他嘴里灌,恶心的臭味弥漫整个地下密室。
上官穹被反复折磨,已然奄奄一息,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福扔下泼勺,冷笑道:“别想着这么轻松死,我会反复的救活你,反复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呼啸山庄内,主仆个个争先恐后,互相争抢最后仅剩的财宝。
紫衫男子带着一群人坐在山庄大门之处,笑看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高喊着:“你们还有一刻时哦。”随后口中一直哼小调,兴致勃勃地想游逛山庄,看看美景。
正当起身时,一群人蜂拥而至。
领头人是总族长儿子上鸿宴,只见他大喝道:“哪来了野猴子,跑这里来撒野?这可是上官氏族的祖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的,即使你再有钱,也要经过我们总族长同意!”
“哦?”紫衫男子斜眼看他,“上鸿少爷,这是为了上官氏出头?”
“不错,我与上官穹乃有几分情谊,上官氏遭受你们这些奸诈人诓骗,我这个总族长的儿子定要帮他们讨回公道!”上鸿宴说的有声有色,连身后的人都不禁半信半疑。
“可我怎么听说上鸿氏与上官一直关系不好,甚至如仇人一般。就连那个上官穹表面是个正人君子,背后却是个生活放荡的纨绔子弟,酗酒、赌博,肆意挥霍家产,上官氏如此落魄,穷困潦倒,有一半原因在他,你说这话,莫不是你与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紫衫男子神情自若,言辞却是犀利,不留半分余地。
上官鸿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震:“他怎么对上官氏如此了解……”
但他不以为意,神色微怒道:“笑话,我上鸿宴一向坦荡,何惧你此番诬陷。再说我们飞羽九大氏族之间即使有恩怨难解,但也是同宗同族,哪轮得到你这个外人评头论足。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他日休想进入天翼城半步,赚半分钱。”
上鸿宴顿了顿,得意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爹不光是飞羽族总族长,还是影太后钦点的太白刺史,你若是执迷不悟,定让你一辈子没好果子吃!”
紫衫男子摇了摇头,笑叹道:“上鸿谨如此聪明,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岂有此理,如此出言不逊,我代表我爹教训你!”上鸿宴微微退后几步,指挥身后手下上前。
两方人交手打了起来,引得山庄的人不敢妄动,纷纷瑟瑟缩在角落里。
不过片刻,上鸿谨带着家丁闻讯赶来,见山庄大门处乱作一团,急忙上前喝止。
上鸿宴觉得自己干了件得意之事,笑眯眯上前:“爹,这帮人在我们天翼城撒泼耍横,想强占上官氏祖宅,我替你教训他们。”
上鸿谨细眼一瞧,识出紫衫男子的身份。
转身狠狠甩了自己儿子一个大耳光。
上鸿宴捂着自己脸,茫然无措。
上鸿谨将自己儿子拉到一旁,在耳边小声道:“傻儿子,东岐的相国你惹得起吗?”
“他是错王沈孤舟!”上鸿宴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