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步步紧逼的严邵光,云绫不自觉生出了退意。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就这般退了,对不住刘筠光不说,日后若是再有恶战难道也退吗?
今日退,明日也退,只怕她今后于武道一途也再难有所成就了。
念及此,云绫打消了就此脱身的念头,气机牢牢锁定着严邵光所在,暗暗将自己的气势放出与之对抗。
严邵光察觉到了云绫眼神的变化,嘴角一扬,暗道一声有趣。
【有这个觉悟很好,但该退的时候还得退,千万别死脑筋。】
“知道!这不还没到时候哩!”
与玲珑说过一句,严邵光已在十步开外,云绫决定先下手为强,轻喝一声率先抢攻上前。
见此,严邵光眼中流露出戏谑之色,嘴角也挂上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云绫将之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上当哩!
虽然不知严邵光在耍什么诡计,但那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就已经透露了一切。
果然,云绫刚冲出几步距离,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就再次袭来。
云绫脚下一软,直直地扑倒在地,无力地喝骂道:“你个卑鄙小人……”
闻言,严邵光放肆地笑出声来,好半晌方才止住。
“公孙姑娘,这十香软筋散的滋味可还好受啊?以为躲过了粉末就没事了?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云绫此刻真的很想哭,她竟然在一个坑里连着栽了两次!
刘筠光看到这边的情况,顿时心如死灰,就在他垂头准备赴死之时,余光却看到云绫正在冲他使眼色。
他起初不明其意,暗道自己重伤在身,连抬个手都难,公孙姑娘这是想让他干什么?
旋即,他就想起云绫上次中了十香软筋散不过盏茶功夫便恢复过来,顿时便心中明了了。
眼见严邵光还在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刘筠光急切呼喊道:“大师兄,大师兄!”
严邵光转头一看,随即似笑非笑地走了过来。
待到近前,严邵光笑道:“老四啊,可是有什么遗言?说吧,我听着呢。”
刘筠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大,大师兄,先前您所说的事小弟已经想起来,老五的确是公孙云绫所杀!”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瘫软在地的云绫,接着说道:“您看,人赃并获了!”
说罢,严邵光轻笑出声,道:“人赃并获?老四,这回你可想清楚了?”
刘筠光闻言连连点头,连声应“是”。
见刘筠光如此,严邵光仰头大笑起来,直笑得刘筠光脊背发凉,不知严邵光到底是何意。
好半晌,严邵光终于笑够了,一脸哀痛地看着刘筠光,沉声道:“你错了,不止老五是被公孙云绫所杀,连你也是。”
刘筠光一听此言,顿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忙出声讨饶。
看着刘筠光为了活命而不断乞求着自己,严邵光觉得分外畅快,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严邵光看着刘筠光,轻声说道:“老四放心去吧,大师兄日后一定为你报仇。”
说罢,抬手便向刘筠光天灵拍去。
这一掌饱含真气,势大力沉,若是拍实了,只怕刘筠光的脑袋得如同西瓜一般直接爆开来。
刘筠光暗道我命休矣!只是不知道争取的这点时间够不够公孙姑娘脱困的。
就在刘筠光闭目等死之际,一道寒芒乍现,直取严邵光后心。
闻得脑后劲风响起,严邵光瞳孔一缩,脚下一蹬,身形腾空而起,旋即一个翻身避过袭来的寒芒,一眼看去却是一枚细若牛毛的钢针。
未及严邵光落地,云绫已冲上前来将刘筠光如同小鸡仔般提在手中,脚下一点,运起流云身法便翻过院墙,向远处疾速逃遁而去。
严邵光稳住身形,暗骂一声,当即紧追而去。
云绫嘴角挂着血痕,为了尽快逼出毒素,她可谓是丝毫不顾后果,拼着内伤总算是救下了刘筠光。
不过此刻她已是强弩之末,断断无法再与严邵光交手的。
出了那小院儿,云绫认准方向便头也不回的全速奔行。
她并不准备回驿馆,因为李思道并不是严邵光的对手,驿馆内也没有其他高手存在,严邵光若铁了心要闯,驿馆根本拦不住。
是以,云绫一路直奔城南而去,那里有玉麟卫的衙门,想来严邵光还没那个胆子公然强闯玉麟卫。
紧追在后的严邵光也发现了云绫的意图,暗骂一声狡猾,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速度。
此刻已是深夜,整座雒阳城仿佛都已睡去,大街上安静非常。
云绫是故意挑的大街奔逃,希望能遇上巡夜的守城卫,如此也能安全了。
可惜,她一路南逃,别说守城卫了,连只巡夜的猫都没遇上过,心中不由暗骂倒霉。
眼看严邵光渐渐追近,颠得快吐了的刘筠光艰难地开口说道:“公孙姑娘,你还是放下我自个儿逃命去吧!你放心,我刘筠光就是死,也不会帮严邵光那贼子的!”
云绫此刻正满心焦急,听了这话当即喝道:“闭嘴!”
刘筠光缩了缩脖子,讷讷的没敢再出声。
又逃了数十步,云绫不禁嘀咕道:“守城卫干什么吃的,我都在大道上跑这么久了,都遇不上一队?”
闻言,刘筠光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敢出声,默默垂下了脑袋。
奔跑间,云绫忽觉脑后劲风袭来,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严邵光追上来了。
云绫头也不回,只将左手向后一扬,一枚钢针便激射而出。
严邵光早防备着云绫的暗器,一看云绫的动作,他想也不想地直接一个翻身躲过了钢针的袭击。
这一耽搁,他却是又被云绫拉开了近二十步的距离。
看着疾速奔逃的背影,严邵光心中暗恨,只能继续追击上去。
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二人的,否则多年的筹谋功亏一篑,师父绝饶不了他,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想到师父,严邵光不禁打了个激灵,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的恐惧,看向云绫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半炷香后,云绫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的真气即将耗尽,着实有些跑不动了。
默算了下与玉麟卫衙门的距离,云绫心知如此下去还没到地方就得被追上,而袖里飞针失去了真气加持威力也不足以再阻拦严邵光。
严邵光在后发现了云绫的窘境,心中一喜,全力催动真气,顿时身形好似一道流光,眨眼间便迫近了云绫身后。
闻得后方动静,云绫心中大急,当即奋力将手中的刘筠光往前抛去,同时喊道:“速去玉麟卫搬取救兵,我来拖住他!”
说罢,云绫也不管刘筠光如何,只脚下一点,瞬间顿住身形,随即催动仅剩的真气回身刺出一剑。
可惜,此刻的云绫真气十不存一,这一剑委实没有多少威力。
严邵光看在眼里,喜在心中,随手一剑便荡开了凤鸣剑,反手一拳轰向云绫肋间。
云绫被严邵光的一剑荡开了重心,正是身形不稳之时,面对袭来的一拳实在没了余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一道寒芒激射而来,直奔严邵光心窝。
寒芒来势汹汹,破空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严邵光满心满眼皆在云绫身上,待发现寒芒袭来时,早已避之不及。
他只得全力扭转腰腹,避过心口要害,然而肩头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忍着剧痛看去,却是一枚闪着寒光、细若牛毛的钢针,与云绫的暗器如出一辙。
云绫早已借机快步后撤,拉开身位后也看清了那枚钢针,心中顿时一喜,不禁望向屋顶,喊道:“三师姐!”
严邵光含恨拔出钢针丢弃在地,闻得云绫的喊声,也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屋顶。
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一袭白衣胜雪,青丝随风舞动,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仙气飘飘,不似人间所有。
女子并未回应云绫的呼喊,杏眼直视正严阵以待的严邵光,秀口开合之间,一道有若山间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便在这夜色中响起。
“嵩阳剑派首席亲传严邵光?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袭击我明玉楼弟子!”
话音刚落,女子已自屋顶飘然而下,稳稳地落在了云绫身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严邵光,眼中闪动着怒气。
严邵光看着面前的女子,咬牙问道:“你又是何人?”
“明玉楼公孙云绦!”
“‘袖里乾坤’公孙云绦?”
严邵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云绦轻哼一声,冷冷道:“严邵光,袭击我师妹的事你若给不出个交待来,今日我便要试试你这嵩阳剑派首席亲传究竟有几分成色了。”
说罢,云绦拔剑在手,剑锋遥指严邵光,浑身战意升腾。
严邵光却是一脸凝重,公孙云绦之名他早有耳闻,听闻此女虽容貌清丽脱俗,却是个性烈如火的主。
虽只有后天境中品的修为,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之术,没人知道她那对云袖当中究竟藏了多少暗器。
传闻曾有名后天境上品的散修因觊觎她的美貌而出言不逊,结果第二日那人的尸首便挂在了城楼之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死状凄惨。
放在平日里,严邵光自是不怕对方的。
然而,他先是与云绫大战一场,后又追踪了这一路,真气消耗着实巨大。
加之中了一记袖里飞针,左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委实没有把握能够战而胜之。
然而,云绫和刘筠光二人又是他必要除之而后快的。
一时间,严邵光进退两难,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