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踏入金秋九月,但西域的酷热依旧不减,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每个新兵的脸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汗珠,仿佛刚从水中捞出一般。负责训练的伙长们,亦是汗流浃背,衣衫紧贴在身上,但他们深知高景轩将军对军纪的严苛要求,故而咬紧牙关,无一人敢有丝毫懈怠或抱怨。
高景轩在训练场上巡视片刻,眉头微蹙,随即召来李嗣业、张猛等将领,沉声道:“我方才观察了一番,军姿与队列的训练进度稍显滞后,成效未达预期。我看,不如自今晚饭后,再增设一个时辰专门用于强化军姿与队列训练。至于下午的步战、骑战及骑术训练,则按原计划进行。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尽早完成基础训练,进而全身心投入到单兵战斗力、战术阵型及战术协同的高级训练中去。”
李嗣业与张猛等人闻言,立即拱手领命,齐声答道:“将军英明,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高景轩轻轻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随即关切地问道:“尔等可有其他难处?若有,但说无妨,我能解决的即刻解决,暂时无法解决的,也会尽快设法为尔等排忧解难。”
李嗣业略一思忖,道出了当前的一大难题:“将军,眼下最紧迫的莫过于兵头不足。这两千新兵多为平民百姓,尤以牧民居多,虽擅长弓马,却缺乏从军与带兵之经验。故此,卑职斗胆建议,是否可从其他部队中抽调部分经验丰富的什长、伙长及队正,编入我军,担任底层兵头之职?如此,不仅可减轻我等将校之压力,亦能更有效地统率全军。”
高景轩点头表示赞同,并当即拍板决定:“此议甚合我意。待我回府后,即命参军来瑱从随行之六百人中抽调二百名精干兵头前来支援。至于因此产生的空缺,则可从老兵中选拔表现优异者填补。”
方堪接着补充道:“将军,另有一事需您关注。我军这两千新兵的兵器甲胄、衣裳鞋袜等物资尚未到位,士兵们着装五花八门,实则有损军容。”
高景轩闻言,面色凝重道:“此事确为当务之急。都督府初建,百废待兴,诸多事务尚待理顺。但请放心,我已着手安排,待会儿便去找郑三商议,务必尽快解决兵器甲胄及衣物之需。”
言毕,高景轩环视众将校,再次强调道:“除此之外,我尚有一事需特别提醒。无论何时何地,军队之秩序与纪律绝不容有失。尔等必须确保军中每一人都能绝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此乃军事训练之根本,亦是军队战斗力之源泉。若有人做不到这一点,便是训练之失败。届时,我必将亲自检验,严惩不贷。记住,本将军之命令,无论多么艰难,都需无条件执行,即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锻造出一支铁一般的军队,做到军令如山,指挥若定。都明白了吗?”
众将校齐声应诺,声音响彻云霄,彰显出他们坚定的决心与信念。
随后,高景轩返回都督府,即刻召见郑三,询问仓库、屯田、甲仗、支度、营田等各项事务的进展情况,并特别强调了牛羊马匹的放养问题,询问牧场选址是否已定,以确保后勤供应的顺畅与稳定。
郑三抹了把额头细密的汗珠,拱手恭敬道:“将军,牧场选址之事已尘埃落定,就定在碎叶水畔,风景宜人,水草丰茂,极适宜放牧。除去赠予盖大帅与李晔将军的份额,我军尚余一万六千余头牛羊马匹,其中壮牛三千余,肥羊八千只,骏马五千多匹,尤以战马三千匹为精。另外,疏勒镇庄园尚存栏牛羊三千余头,是否需调拨至此,还请将军示下。至于仓库、屯田、甲仗、支度及营田等事务,后勤司正全力以赴,然摊子铺得过大,人手捉襟见肘,恐需数月方能步入正轨。”
高景轩闻言,略一沉吟,吩咐道:“疏勒镇的牛羊马匹暂且不动,老牛老羊可逐年贩卖,皮毛务必妥善保存。至于战马,当寻可靠商路,运往内地销售,以解我军战马之需。你且着手组建一支商队,于此设立市集,收购货物,转销中原,此乃一举两得之策。再者,新兵两千之兵器甲胄、衣裳鞋袜,务必速速筹备齐全,不可让将士们身着杂衣操练,有损军威。”
郑三应声道:“景轩哥放心,此事即刻去办。我军库中兵器甲胄、弓箭等物颇为充裕,此次缴获加之日常打造维修,足以装备万人之师。”
“甚好,速去办理。”高景轩点头示意。
“诺!”郑三领命而去。
次日清晨,高景轩方用完早膳,长史刘单便面带愁容,前来禀报:“将军,近日城中治安堪忧,盗窃、杀人案件频发,邻里纠纷不断,下官虽尽力周旋,但终究非专业之士,已连日未眠……”
高景轩深知,自唐军接管碎叶以来,虽强行镇压了部族冲突,但社会治安之难题接踵而至。他沉吟片刻,决定从拨换城调遣得力干将。前几日已致信守捉使王石其,请求调派巡检校尉周善存前来协助。
正忧虑间,楚歌步入,禀报周善存已到。高景轩闻言大喜,连忙命其速速引入。
不多时,楚歌引领两人步入厅堂,风尘仆仆,其中一人正是周善存,另一陌生青年则气质温文,身着灰布长袍,头戴方巾,腰间悬剑,显是读书人模样。
周善存行大礼参见,那青年亦随之行礼。高景轩亲自下阶扶起周善存,笑道:“遗之到来,如及时雨,本将军心中大石落地矣。来,我为你引见刘长史,他将助你处理政务。”
周善存依言向刘单行礼,刘单虽心有不悦,却也勉强回礼。
高景轩转而询问那青年身份,周善存介绍道:“此乃我挚友狄克俭,字子勤,乃狄仁杰公之后裔,家学深厚,尤擅断案,手中更藏有狄公断案手札,研习有成。闻碎叶治安不靖,子勤兄恰欲从军,故我一并带来,愿举荐其主持刑事侦缉。”
高景轩闻言,目光一亮,细细打量狄克俭,点头赞道:“子勤兄既有狄公遗风,定能助我安定碎叶。从今往后,你便与刘长史、周校尉共治此城,望诸位齐心协力,共谋安宁。”
狄克俭躬身行礼,言辞恳切:“晚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将军厚望。”
至此,碎叶城治安有望,高景轩心中稍安,深知有周善存与狄克俭相助,碎叶之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