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定国得知高杰被封为兴平伯,并且开兴平镇藩,他不再单纯地仇视高杰,还有了嫉妒和不满。
一个贼军降将,凭什么独立开藩?
应天大明朝廷的做法让许定国极为不满,他当时就想投靠大明中央政府。
可惜当时闯军占据着山河两省,南北交通和消息都断绝了,许定国就是想投靠大明中央政府都没门路。
闯军虽然打不过大明南府军,但是打许定国麾下的残兵败将,还是绰绰有余。
没机会投靠大明中央政府,许定国便开始各种给高杰添堵,有事没事就上书朝廷,说尽了高杰的坏话。
不仅如此,许定国还经常给刘良佐和刘泽清写信。
许定国在信中一个劲地夸刘良佐和刘泽清是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根正苗红。
可是朝廷居然让他们和高杰这个贼寇出身的人为伍,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总之就是各种挑拨离间。
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在许定国持续不断的挑拨下,虽然有马士英这个内阁首辅在中间和稀泥,但是无论是应天大明朝廷的中枢,还是地方武将,都对高杰颇有微词。
现在应天大明朝廷朝野上下都认为,朝廷重用高杰没有问题,但是把高杰提拔到和刘良佐、刘泽清两人一样的地位,那就非常有问题。
这也是黄程敢给高杰罗织罪名的原因之一。
许定国一直抱着投靠大明中央政府的想法,但是当大明中央政府以雷霆万钧之势收复山河两省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因为许定国知道,高杰这个骑墙派也会向北方朝廷投诚。
大家都向北方投诚,又在同一阵营,许定国这仇还报不报了?
所以许定国一直在观望,等待找高杰报仇的机会。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报仇的机会还真被许定国等到了。
徐州知府黄程在府衙被杀一事传到许定国耳中的时候,一开始许定国还不以为意,这年头人命如草芥,别说死一个知府,就算死一个皇帝也稀松平常得很。
直到应天大明朝廷兵部尚书阮大钺的家人来到沛县,许定国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程是朝廷派来调查高杰罪证的人,更是兵部尚书阮大钺的小舅子,最重要的是,黄程极有可能是高杰杀害的。
这些消息让许定国兴奋不已,他好像看到了找高杰报仇的机会。
好巧不巧,杀害黄程的凶手程继孔逃到了沛县附近的微山湖,据说藏在微山湖内的一个水寨中。
许定国当即命人找来当地的捕快,一番利诱之后,捕快很快就透露了程继孔的行踪。
众所周知,落草为寇的家伙其实都和地方势力有关系,有的甚至本来就是地方势力豢养的打手。
程继孔虽然藏得隐秘,但是只要找对了人,掌握他的行踪轻而易举。
得知程继孔的藏身之处后,许定国立刻点兵,亲自领兵进攻水寨。
许定国麾下的兵马虽然打不过闯军,和高杰麾下的兵马也是半斤八两,但是打一个水寨还是轻而易举。
在当地捕快的引导下,许定国只用了半日就攻破了水寨,活捉程继孔,还有参与徐州府衙灭门惨案的贼寇。
把程继孔抓回沛县军营后,许定国让这位徐州府大名鼎鼎的贼寇见识了一下军中审问术。
军中审问术的套路简单又有效,先是一通好打,然后开始拆卸程继孔身上的小零件。
程继孔是一条硬汉不假,但是在军中审问术面前,他还是爽快地开了口。
当第二根手指被切下之后,程继孔痛痛快快地交代了高杰和他勾结,杀害黄程一事。
不到一天,许定国就破了徐州知府灭门案,可谓神探。
拿到证词和证人后,许定国立刻大张旗鼓地向朝廷报功,这一次,他不仅活捉了徐州府境内的大贼寇,还抓获了徐州知府灭门案的凶手,可谓大功一件。
同时许定国还把程继孔的证词送了一份给阮大钺,让阮大钺明白到底是谁杀了他小舅子。
只是在许定国报功的奏折中,并没有提程继孔和高杰勾结一事。
对此,许定国的军中文书,负责写奏章的刘方兴非常不解,问道:“总戎,为何不将高杰和贼匪私通,杀害一府之尊之事昭告天下?”
“这样一样,朝廷就算偏袒高杰,怕是也遮掩不住。”
许定国阴冷地笑了,道:“若是我只是想让高杰身败名裂,自然应该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但是,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许定国眼中露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高杰屠我许氏满门,老子要让高杰死!”
“高杰匹夫知道老子和他不对付,他现在这么大一个把柄被老子抓住,老子还不信他不来沛县。”
“只要他敢来,老子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刘方兴被自家总戎的狠厉吓得一个激灵,不过他也理解自家总戎,杀父之仇就该这么报。
和许定国预想的差不多,高杰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程继孔已经落入许定国的手中。
这就让高杰非常苦恼,许定国和他有血海深仇,若是知道他指使程继孔杀害徐州知府黄程,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就算马士英依旧选择和稀泥,选择不追究此事,但是此事一旦爆出,以后高杰还怎么在应天大明朝廷立足?
本来应天大明朝廷就有很多人看不起出身贼寇的高杰,除了顾全大局的马士英,几乎所有人都希望高杰倒霉。
虽然许定国的报功奏折上没有提他和程继孔勾结一事,但是高杰相信许定国已经知道了什么。
高杰才不相信许定国奏章上写的什么偶然出城剿匪,又偶然抓住了大贼寇程继孔。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偶然?
许定国已经在沛县驻扎了快两年,他早不出城剿匪,晚不出城剿匪,偏偏程继孔逃到微山湖的时候出城剿匪。
这里面没有猫腻才怪。
不管怎么说,程继孔都是一个大大的把柄,高杰不可能任由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高杰以视察北方边务为由,带着心腹胡茂祯和外甥李本深,率领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沛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