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靖丰六年六月初六,天色刚蒙蒙亮之际,一大队人马自汴京城西门缓缓鱼贯而出。队伍之中,皇帝的御驾格外醒目,随行的还有京中的王公大臣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中,仅有个别官员骑马,大部分人皆乘坐马车。
皇帝此次出宫前往郑州,乃是为了举行黄河大桥的通行仪式。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两个汴京卫,再加上在汴京外休整的虎卫军第三师和第五师近万人,还有皇城司的两千人,如此一来,护卫的兵马便超过了两万之众。
宽阔平整的水泥路,使得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极为迅速。一百六十里的距离,竟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顺利到达。黄河两岸,旌旗飘扬,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赵立庆登上临时搭建的祭台,先行祭拜天地,言辞庄重:“今黄河大桥告成,特昭告天地,以申虔敬。乾坤浩浩,宇宙茫茫。黄河滔滔,源远流长。其水奔腾,如巨龙之舞;其势磅礴,若万马之骧。黄河者,华夏之母亲河也,育我民族,润我疆土,滋养万民,功德无量。今大桥既成,横跨天堑,连接南北,通途畅达。宏伟之貌,彰显我大宋风范。此乃万民之福祉,国家之荣耀。”
祭祀完毕后,赵立庆率领群臣踏上黄河大桥。此桥宽达三丈,长度更是达到六里之遥。桥墩以坚固的水泥筑成,再以一根根粗壮的钢铁搭建,桥面上铺着三寸厚的木板,坚实稳固。此时的黄河即将进入丰水期,桥下滔滔河水奔腾向东而去。
赵立庆轻轻拍打栏杆,感慨万千:“这浑浊的河水中带着如此多的泥沙,每年都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疏浚河道,诸卿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治理?”
身边的王安石立刻回应道:“官家,臣在河中省之时就曾思考过此事。这河水在经过西平府的时候还是极为清澈,主要是在靠近山西段才会携带大量泥沙而下。如果在那些地段多种植树木,或可减少泥沙进入河中。”
苏轼紧接着奏道:“是啊!官家,王相当年就曾跟臣谈论过此事,就算不种树,多种些草也可以。”
“朕当年提出不在河套之地养马,正是有此考虑。现在朝廷每年疏浚河道,只能治标,要治本还需从源头治理才是上策。” 赵立庆说着,继续朝北岸走去。
韩琦提议道:“官家,臣也曾经路过那些地方,虽然当地的百姓不多,但也可号召他们种树种草,朝廷给些补贴,想必百姓会很乐意的。”
“嗯,韩相此话有理,回去后商议个章程出来。朕相信总会有办法来治理好这黄河的。”
君臣边走边聊,很快就到达黄河北岸。赵立庆让所有的马车到桥上跑了三个来回,以此来测试大桥的质量。
工部尚书梁焘一直悬着的心此时才放了下来,躬身奏道:“官家,臣以为应当在此地驻守些兵马,预防有人破坏。”
赵立庆蹙眉思索,缓缓说道:“派兵驻守倒是不必,但平时维护还是需要的。工部可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管理,以后这样的大桥会越来越多,没有一个机构管理是不行的。”
群臣躬身行礼,高呼:“陛下圣明。”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两岸这么多百姓还等着体验一下这黄河大桥。” 赵立庆摆了摆手。
等到皇帝及百官们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后,早已等待许久的两岸百姓欢呼着跑上大桥,几千年来的通行不便,在此时终于成为历史。
赵立庆回到皇宫时,天已尽黑。刘义达和朱进已经等候多时,君臣三人来到紫宸殿。
落座后,赵立庆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朱进回应道:“陛下,臣今早回到京城,发现这次袭击皇宫的贼人中,竟然跟江南走私案中的某些家族有联系。跟刘师长一起详细核查之后,发现那些从江南而来的贼人,大部分都是那些从事走私家族豢养的打手死士。”
赵立庆问道:“你们是觉得袭击皇宫的事,是他们为了报复朝廷查处走私吗?”
“陛下,贼人是从去年就开始策划此事,当时朝廷并没有开始调查走私。臣等是觉得有人利用某种利益将这些原本分散的各家死士捏合在一起。” 刘义达得到朱进从江南带回的情报后,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想明白了。
朱进接着说:“陛下,能把这些分散的各家死士召集到一起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没有巨大的利益也很难让各地那些家族听命于他,此人应该是有着很高的身份。”
俩人说的这些赵立庆都能想到,但他们显然没把话说完。“你们就直接说接下来想往哪方面调查吧。”
俩人都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朱进小心翼翼开口说道:“陛下,臣等怀疑的人很多,都是家世显赫之人,有曹家、石家、杨家,吕家,甚至有种家。”
听到这话,赵立庆脸色立马阴沉起来,沉默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你们这怀疑的人够多的,有什么根据吗?”
“陛下,贼人三千多人袭击皇宫,明知道皇宫的守卫最森严,而离皇宫不远的永乐宫和随园守卫不多却安然无事,此事最为诡异。臣等是根据他们此举推测出来的。” 刘义达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白。
赵立庆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同他们的观点。君臣三人都没说出口的一件事:夺嫡。
紫宸殿内一片寂静,赵立庆闭着眼睛不说话,刘义达和朱进俩人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等待皇帝的旨意。
君臣三人就这样默默坐着,过了一刻钟后,赵立庆挥了挥手,说道:“就按你们想的往下查,但只能暗中调查,有事及时奏报。”
“是,陛下,臣等告退。” 俩人躬身退出大殿。
赵立庆缓缓起身,踱步出了紫宸殿。刚才朱进和刘义达的话,让他不得不提前考虑立太子的事。最大的皇子已经十几岁了,原本是想着过两年再考虑这事,现在看来只好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