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雷王国王都,下城区,某民房的地窖内,七八个穿着普通平民衣服的人正围观着一颗水晶投射出的影像啧啧称奇。
现在还只是初春,虽然地点是王都,但时间来到晚上,微风仍然带着几分凛冽。
而众人却因为那投射在面前的影像而满身汗水。
这样的情况会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是违法的!
虽然还没写进赫拉克雷王国的正式律法,但王都的常备军已经在下城区来来回回巡逻了很多天,不少人私藏的水晶都被没收,连带着整家的人都成为了囚犯,为首的还要被冠以私通魔族的罪名绞死在大广场上。
这样堪称严苛的刑罚或许会让一般平民退缩,但总有些人对此趋之若鹜。
而王室和他们的手下显然不明白一个道理:
几乎被明令禁止的东西只会迎来一个注定的结局,那就是广泛传播和价格飙升。
随着被没收的水晶越来越多,留在平民们手中的水晶也越来越少,没过几天这玩意儿甚至出现在了王都黑市的某个角落...
而其耐用的性质也为内容的广泛传播添了一把火,这一次的水晶是真的耐造,只要不是蓄意破坏,想弄坏这玩意还是有些难度的。
违法乱纪或许会带来快感和牢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令人浑身汗水的行为也会带来几分别样的快感,因为那从天而降的水晶为这些没见过赫拉克雷王国以外景色的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逼仄的地窖内,四五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看着那画面中展示的城镇以及居民们快乐的生活,就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们从未去过远离王都的地方,也很难想象这样美好的景色会出现在距离王都只有千里的位置。
没错,是“只有”,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好的地方就应该如同神话故事中的不少城市一样可望不可即,人们永远只能在地上看着虚幻的景色嗟叹,没有办法亲自去到那些地方。
但现在一条崭新的路就摆在他们面前,毕竟那画面里的人都说了,这地方就在原来的里德子爵领,只是现在改名叫魔罗里达了。
天上的城市去不了,地上的魔罗里达可是能够得到,于是众人心中纷纷泛起几分不该有的念头。
无言的观赏中,一阵略有刺耳的声音传出,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中,那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紧握着水晶那人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将水晶交给另一个人握住,两人的手几乎贴住,没让水晶出现脱落,画面这才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墨菲让魅魔们生产的这批水晶十分特殊,完全不同于那些只能放映几十次便会自动销毁的赚钱货。
在他的指挥下,这一次的魅魔们是真的拿出了魔道具制造的看家本领,这次的水晶不但十分耐摔,而且支持多次播放,只需要有人将其握在掌心,每个人体内的那点本源魔力便会自行驱动。
对于这些没有觉醒法师天赋的人来说,他们每个人的那点微薄的本源魔力事实上只够水晶运行一到两分钟。
而这一点也被墨菲计算在内,因为只要他们想要把内容看完,就不能一个人悄咪咪的看,必须招募足够的队友才能够多人轮换,依靠车轮战术将水晶内十多分钟的宣传片看完。
只凭借一个人大概要来来回回用上一星期,才能够勉强看完一遍视频。
这样的设计不但能够使水晶内容的传播范围更广,还能将更多人拉上贼船,一举两得简直赚到不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下室内的水晶已经传递到第四个人手中,宣传片播放也已过半,几人看着画面中的一切,眼神充满了最为质朴的向往。
最终,宣传片的画面熄灭在第七个人手中,放映结束,这群人按部就班地顺着木梯爬出这间阴暗逼仄的地窖,开始呼吸外面微凉的空气。
一人将头伸到窗外对着天空看了看,缩回来说道:
“应该已经凌晨了,大家有什么就快说吧,再晚点容易被巡街的发现。”
身边其他几人点点头,相互散开些距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忽有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听我讲两句,实话实说吧,我想去碰碰运气。”
几人当中身材最为健壮的那个说道,他是本次聚集的几人中最为魁梧的一个,平民能有这样的身材,离不开家族的天赋和码头扛大包的日常训练。
他环视四周认真道:
“王都这狗养的地方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去年的工钱现在还没给,老子真是想杀人了。”
眼看众人并没有回应他,壮汉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慌张,虽然身材魁梧面向凶恶,但天可怜见他只是个扛大包的力工,就连组团斗殴都只会在边缘蹭蹭不进去。
男人也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大无畏,在王国百年如一日的宣传下,一般平民对魔族心怀畏惧才是正常现象,会被一个短短的宣传片洗脑的一定是少数中的少数。
壮汉悄然吸了口气,色厉内荏地说道: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东西看都看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死一起死!
“都别他娘的装聋作哑,给句准话都去不去?”
他的恐吓式劝说效果十分显着,很快就有两个身材瘦削有些佝偻的男人颤巍巍举起了右手,只看他们的身材就知道他们没有码头特训的经历。
他们一边半举着手一边看着壮汉,时刻准备伸直或者放下,仿佛自己的生命已经被对方彻底掌握。
“好,我,盖里,还有‘瘦猴’...没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怒极反笑,仿佛嘲讽着身边这些瞻前顾后的鼠辈。
“罗德大哥,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下嘛。”
未举手那几人中的一个站出来说道:
“我们还有家人,需要再想想。”
“是啊。”
另一人也开始帮腔:
“这一趟说不定会死人呢,哪能这么快就下定论?
“再说了,我爹还在床上躺着,我要是跑了他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