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士伊莉丝女士的性格在勇者小队之中也算是最不合群的那一个。
作为一个出身一般性格火爆并且长相比起赫里斯塔和维尔汀算不上特别出众,能够成为勇者的队友恰恰说明了她在战士职业领域惊人的天赋。
而伊莉丝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也逐渐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如果一个人在实力碾压绝大部分人的前提下还不在乎他人的目光,那么所有人都会拿他没办法。
而她显然就是这种人。
经过长达数十年的调查还没有找到赫里斯塔的死因的伊莉丝·米兰达并不打算再继续深入查找证据——那既没有意义也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特点。
既然国王和王室已经被确认为嫌疑人,那么她便打算成为那个并不合法的审判者。
管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先杀一波做个排除法总不会有错!
而在维尔汀失踪之后,伊莉丝对于教会的好感也大幅下跌,最终将其划到了国王那一边。
把我朋友弄丢了?连你也杀了!
于是伊莉丝开始不断试探神明的底线,在确认赫里斯塔逝去之后神明再也没有过回应的她放心大胆地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教会”。
因为体量的关系,与其将其称作教会还不如称为类教团组织,而其内部事实上也不是铁板一块。
伊莉丝的组织最初名为“神弃教团”,内部主要由两个小派系构成:
一个派系是最初就追随伊莉丝的铁杆嫡系,他们认为神明虽然放弃了这个世界,但并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主张自由生活不受神明和信条约束。
另一个派系是伊莉丝通过各方招揽的牛鬼蛇神,包括但不限于对神明不敬的冒险者,来自胜利女神教会的野心家,离经叛道的魔法师等等,他们有的认为神明已死,有的认为神明在拿他们做实验,还有的认为这个世界就是神明随手制作的垃圾,应该早日毁灭。
神弃教派甚至得到了梅尔罗斯的暗中支持,在几十年前的一段时间风头无两堪称王国地下世界的大组织,还掀起了不少波浪。
这里的波浪自然只是正常的教派活动,伊莉丝虽然存了颠覆王国和教会的心思,但却不但算将自己的手下们洗脑成为邪教——她毕竟还是前勇者的伙伴,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但是王国做得出来。
赫拉克雷王国的王室在数百年间一直在纵容大小贵族的暗地争斗,一场小贵族之间的争斗终于爆发,并且被端到了台面上。
而王国一方对这一次的超大型械斗早有准备,黑甲亲卫与信仰守护者迅速出发,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但这一次的五十大板显然下了死手,一批又一批的人被锁链和麻绳捆绑着拖行到王都的广场,被以邪教徒的名义火火烧死。
时任教宗的拉米斯塔正式将神弃教团宣布为邪教,并且开始在整个境内进行搜索打击。
因为某些野心家的出卖,伊莉丝的教团遭受了一次致命的突袭,她的个人武力尽管已然登峰造极,但还是保护不了那么多的普通人。
神弃教团本就不是正规军,即使伊莉丝已经拼尽全力还是遭受到了重大打击,最终只能一边收拢残部一边向着南方撤退,当时的南境公爵和维尔汀的关系还算亲近,悄悄给伊莉丝开了后门将她和她的教团放出了国境送到了地广人稀的兽人领域。
而伊莉丝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兽人国开始了自己的开拓种田慢生活,顺便考察整片兽人领并且投资伯里这支潜力股,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北伐成功。
以上就是伊莉丝·米兰达在自己效忠的主君勇者赫里斯塔去世之后的人生大致轨迹,她的计划虽然有些缓慢,但也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直到这一日她处理好熊人内部的部分事宜回到自己独居的房子,摘下黑色的兜帽之后才看到房间之中的两道身影。
足有一般兔人那么高的长剑几乎是在瞬间就横在了伊莉丝的胸前,她无暇思考来者是谁,但仅凭着让自己毫无感应地潜入这里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面前两人的实力不俗。
遍布划痕的长剑尖端直指面前的两人,狂战士伊莉丝的视线顺着剑光延伸的方向看去,开始打量起不紧不慢地两道身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有四十岁的男人,他的面容因为背光的关系有些不清晰,他的头发很白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仍然透着一股银色,一根自己分外熟悉的法杖被他像手杖一样扶着。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女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长发十分规整地盘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精致但称不上繁复的长裙。
伊莉丝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尘封的记忆被眼前的场景瞬间唤醒,或者说她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被尘封,几十年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明眼前这个人死亡的真相,而现在,自己曾经追随的勇者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瞬间,伊莉丝大概明白了前段时间自己的力量莫名消退了些许的缘由。
虽然知道维尔汀已经以奇怪的形式复活,而且在不久之前梅尔罗斯就已经给自己发送过相关准备即将完成的书信,但伊莉丝对此仍然保持着怀疑态度,直到现在,一个活生生的赫里斯塔站在自己的面前,伊莉丝脸上的表情彻底失控。
长剑从手中滑落,向下插入地面,赫里斯塔走到伊莉丝的身边,微笑着踮起脚尖环抱住了她的脖子,一阵强行忍耐着的呜咽声音传来,梅尔罗斯挥了挥法杖让自己消失在了伊莉丝的房间里。
两个将近百年未能见面的友人在这个寿命严格与种族挂钩的世界中再一次相逢,如同象征着时间的机械时钟出现了一次小小的卡齿。
一小时后,梅尔罗斯从外界归来,看到整理好情绪的两人已经落座,自己便也找了个靠近赫里斯塔的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