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名义上的生父,秦戈。
从记事起,沈辞一直跟着他生活在一个破旧的小县城里。
秦戈好赌,每次输了钱喝醉了酒,就拖着十来岁的沈辞打一顿。
用皮带,用带着发锈钉子的木棍,每次沈辞一反抗,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更狠的毒打。
打到半死不活的时候,就将浑身是血的沈辞拎到门口,招呼所有人来看他的“杰作”。
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吐口唾沫,“捡来的扫把星就是晦气,吃白饭的没用东西!”
沈辞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还是大概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到了高一,他成绩很好,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跟他讲一句话,都说他是天生的小倒霉蛋。
再后来沈家就来人了,说要领养他,那时候沈辞以为自己要脱离苦难,结果又坠入另一个深渊。
港城贵族学校所有人都是势利眼,有人故意将钱放在他抽屉里,污蔑他偷钱,不管他走到哪都会有异样的目光。
那时候沈辞就发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这辈子一定要成为一个有钱人。
以前的种种伤痕都在沈辞心里揭开,那些他从来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沈辞顿时浑身僵住,提着蛋糕的指尖紧紧捏着,一双恐惧的眸子刚好与男人漆黑的目光相接。
沈辞腿脚都忍不住发软,虽然他现在长高了不少,看起来也能把眼前的男人一拳打倒,但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
像是梦魇一样,这些年一直缠着他。
秦戈一步步向他靠近,似乎很满意他眼中的怕意,笑得格外假,“阿辞,最近过得怎么样?”
“被有钱人家收养了,就忘了我这个辛苦拉扯你长大的老父亲了?”
沈辞没接话,一步步往身后的小巷子里后退,引导着他进来。
背靠着老旧的墙壁,沈辞无路可走。
将送给谢回的礼物小心放在地上,沈辞不紧不慢解开了两颗袖扣,将衣袖挽起。
修劲有力的手臂露出半截,沈辞面无表情整理着衣服,宛如优雅蛰伏的猎豹。
秦戈跟在身后,走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现在敢耍你老子了!”
沈辞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晚上不打算跟这位老爹起冲突,好心商量,“你想要多少钱,十万够不够?”
如果不想要钱,他还略懂一些拳脚。
秦戈一口痰吐在地上,“呸!听说你现在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就打算拿出这点钱来敷衍你老子?”
沈辞眉眼微蹙,他怎么会知道港城的事?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谢回……
沈辞不敢拿谢回赌,看在急着陪谢回过生日的份上,再后退了一步,“一百万,再多真的没有了。”
他才刚收购了徐家的公司,现在一分利润没赚到,再拿不出更多的钱。
秦戈这些年赌博输了不少钱,好不容易从沈家那边打听到了沈辞的下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这棵摇钱树。
秦戈假笑着一步步靠近,“听说对方是个豪门小少爷,不仅有钱还长得好看,怎么不介绍爸认识认识呢?”
沈辞僵住,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他爸不是来要钱的,是来找谢回的。
或者说,是故意来找茬的。
话说到这种份上,沈辞怎么可能让肮脏的他去找谢回。
舔了舔唇角,沈辞眼里愠色渐浓,一步一步靠近。
看着秦戈恶心又得意的嘴脸,沈辞唇角扯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啪”一拳砸他脸上。
将秦戈撂倒地上再拎起来,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外,还有几声骨头的脆响。
以前他爸就是这样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
他忘了,沈辞现在长大也长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骨头。
以前沈辞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服软,做一个乖小孩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现在他明白了,只有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别人才会畏惧。
沈辞没想要打死他,连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这种烂人身上,缓缓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
秦戈也是个疯子,吐掉嘴里的血水,骂他,“孬种就是孬种,连打人都不敢了?以前老子是怎么教训你的,忘了?”
沈辞冷哼一声,知道他爸是被那群追债的人逼到想死,还非要拖他下水。
沈辞还算理智,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将一张卡塞进秦戈口袋里,“爸,十万块钱,去医院看看脑子。”
沈辞面无表情起身,心里很厌恶这样暴力又肮脏的自己,他本质上和秦戈那种人没什么区别。
难怪都说他是最劣质的基因。
沈辞溢出一声轻笑,还真被那群人说中了。
不过他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有谢回。
拿起一旁的蛋糕,还未转身,忽然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被踹了一脚,沈辞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到了地上,手臂上蹭破了皮渗出血迹。
蛋糕被压碎。
头砸在墙上,沈辞许久才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拿着棍子的一众黑衣人。
沈家的打手,他认识。
擦掉流到眼角的血迹,沈辞不小心摸到了一旁摔落的蛋糕,心脏一阵窒息。
他亲手给谢回做的蛋糕,没了。
目光呆滞,耳边传来秦戈的怒吼,“快,把他绑了,去跟谢家要钱!”
他要发财了。
沈家的那些打手怎么可能听一个老头的话,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将人打残。
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沈辞几乎都能听到自己骨节碎裂的声响,可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好像已经麻木了。
拼命用手护住脸,他还要去给谢回过生日,不能让谢回看到他脸上有伤。
尘土飞扬,空气中伴随着浓厚的血锈味,玫瑰碎落,一片纸制的花瓣飘落在他手中。
沈辞紧紧握着,一双疲倦的眉眼望向无尽的黑暗。
他还能见到谢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