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物可假,难道金钱也不例外?黎绝心中翻涌起波澜,此行岂是为了与克莱顿嬉戏,纵使蒂雅的模样令人悲悯,然而哀鸿遍野的世上,他又怎能伸出援助之手?
或许察觉黎绝的怒火,克莱顿慌忙解释:“方才所言皆为真,只是子爵阁下为使计谋逼真,便哄骗兰凯斯特信使以成事。”
“岂料兰凯斯特大公如有神眼,信使不仅未曾离城,还派遣部属看管此处牢狱。”
“你说的就是那二人?”黎绝的目光疑惑地落向监狱门口持枪的卫兵。
亚森特立时勃然大怒,此种密事怎可面士兵泄露?此乃兰凯斯特之辈,一旦被知,必有滔天大祸,难以辩驳。“科摩斯,解决了他们。”
科摩斯耸肩,身份此刻俨如杀手,却无异议遵命行事,瞬间,两位士兵的灵魂便被抽离,消逝无踪。
目睹科摩斯吞噬两魂,亚森特点僵了,嘴唇颤抖,低声喃喃:“完了……全都完了。”
“完何其事?假设二人确属兰凯斯特,那么现下已得罪他了吧。”黎绝嘴角浮起冷笑,望向神情呆滞的亚森特。
亚森特木然地看着黎绝,随即转眼瞪向克莱顿。他不明白管家是如何得知族中阴谋的,而黎绝为何涉足其中。“我现在可以助你脱困。”
“助我?哈,你要如何帮我?”亚森特苦笑,绝望犹如暗潮汹涌,家族心血付诸东流。忽然,眼神一冷,却因瞥见科摩斯的无情而黯淡。
就算他试图把一切怪罪于黎绝,如今也无权抓捕。一旦他向兰凯斯特之人解释,恐无人相信他的辩解。毕竟,事情发生在他的牢笼中,无论怎么掩饰,蒂涅亚家族难逃干系。此刻,唯一可行便是示以忠诚,忠诚有许多表达方式,但最直截的还是献金。
无需兰凯斯特索求,他自己便将宝库里的一切献上,这一次,是千万金?抑或亿万?兰凯斯特胃口宏大如同狮子。
亚森特心里明镜似的,兰凯斯特所觑视的,正是蒂涅亚家族庞大的财富,多年的港口经营累积下的金银如山如海。
战乱消耗巨财,兰凯斯特绝不会放过蒂涅亚家族的资金宝藏。“我带你前往图鲁克,那儿由我管辖。”黎绝淡笑着说道,好似不将触犯兰凯斯特之事挂在心上。这狂放豪语差一点就引得亚森特笑场。
兰凯斯特何等人也,区区一个图鲁克伯爵,怎敢与其对抗?简直不知生为何物。
“是你?”不待亚森特反应,蒂雅率先在牢狱内辨认出黎绝之声。“是我,我是来救你的。”听到少女微弱的声音,黎绝停下脚步回复,虽然初衷是为了利益,但他确实不是虚言救人。
蒂雅闻言心绪波动,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笨拙地拍打着脸颊,清脆的声响在此幽暗牢狱回荡。
安托万好奇地望向女儿,对于女儿与黎绝的关系不明朗,但黎绝刚刚击杀前来守卫的兰凯斯特卫兵。
正要训斥,却又一时语塞。“克莱顿,这位伯爵大人真能救我们出狱?”安托万有些质疑地道,他对老管家颇为信赖。
“老爷!那不可能!不要上当!”亚森特打断父问,此刻在他心中,黎绝已是敌人。“你这小子,信不信由你,不管你是演戏还是入戏过深,如此对家人,我都瞧不起你。”黎绝嘲笑回应,眼前的男子令他极度不快。
他转向牢内的安托万道:“想必您便是原来的领主吧,克莱顿已经全盘告诉我你的计划了。”
“不论你们是否背叛了帝国,我现在都能带你离开蒂涅亚湾。”
“当真?”
“父亲,我们不能离开蒂涅亚!”
“你给我闭嘴!”安托万怒斥。确保家人平安是目前唯一愿望,这段时间被困在牢狱,他越来越觉这个计划有悖常理。
多么屈辱,若永困于此,他倒不如择一势力加入,也不会使家族受如此磨难,然而家人为了家族默默忍受。黎绝言道:“不假,带你们离开确存风险,要知道此刻蒂涅亚湾情势动荡。”
安托万点点头,局势确实不佳,儿子已将外面之事告知,帝国居然派遣狮鹫骑士团直攻兰凯斯特。
帝国怒火熊熊,原本指望圣切斯可暂时阻挡,孰料未能成功。其实战事一结束,本就该释放家人,可他不忍心儿子以身涉险。背叛之罪重大,到时候儿子性命难保。
至于他们这帮被困之徒,若是国王网开一面尚可保全,不然便会贬为庶民。谁让他生下了个叛国的儿子?
虽属戏假,然而儿子叛国之实无法改变。“说吧,任何代价我都愿付出,只求办成此事。”
“我要蒂涅亚家族的所有产业。”
安托万一怔,旋即沉默。黎绝所提非仅仅是狮子大开口,简直是戳痛了伤口。
蒂雅亦因这句话而陷入沉默,她心中的黎绝始终未变,即便他另有所图,令她难受,但他终究来救她了。“你这样做……即使我们出去了,也无法生存,蒂涅亚是个庞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