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画面破碎,我幡然醒悟,这哪里是什么望乡石,不过是一些幻术罢了,就连我都差点儿着了道,更别说那些普通鬼魂了,只要你看向那块石头,就能看到你心中所想的画面。
更准确地说,只要你心底闪过那个念头,望乡石就能反射出你所想的事,结合你心底所想,浮现出相应的画面。
这一刻,我愈发觉得,传说中的阴司地府,怕是有古怪。
为了了却鬼魂的念头,竟然构建出一座类似幻术的法阵,迷惑新死的鬼魂。
而所谓的黄泉路,与俗世的乡村公路差不了多少,以泥土构成,路边有黑色的草木,整个世界都是死气沉沉,有腰间佩戴腰牌的鬼魂,正在黄泉路上驱使鬼魂前行。
无意间,余光瞥见白无常瞪了黑无常一眼,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黑无常也意识到情况不妙,眼神变得有些畏缩,朝我露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脸:“毛兄弟,咱们赶紧走吧!”
“对对对,赶紧走,阎王爷不在,判官也能招待您不是?”白无常补了一句。
“走吧!”为了弄清楚阴司地府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拆穿黑白无常,继续往前走。
又走出一段距离,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此地阴煞非常浓郁,连地上的泥土中,都充斥着浓郁的阴煞。
我躬身扯了一株草,轻轻碾碎后发现里边全都是煞气。
突然。
我身体连着的那片奇异世界,在脑海中浮现,通过内寨的封印,进入那片世界后,见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噬阴之力,路边草木山石,都充斥着噬阴之力。
难不成,这地府,也跟那奇异世界一样?
我将这个想法藏在心底,继续跟着黑白无常往前走,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建筑物,有穿着古装,腰间别着腰牌的鬼魂,保留着死时的状态,正羁押着新死的鬼魂,在建筑门前进进出出。
这倒是跟神话传说中的类似,地府的鬼差负责羁押鬼魂到判官处审判,然后该投胎的投胎,该下地狱的下地狱。
建筑大门上方,血红的‘地府’两个大字,苍劲有力,在本就死气沉沉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两个血红的大字,摄人心魄。
黑白无常越接近建筑物,速度就变得越慢,近乎走不动道了。
白无常突然回头,献媚道:“毛兄弟,麻烦你稍候片刻,我先进去跟判官通传一声,也好让判官大人准备准备,给你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我这突然造访,的确有些唐突,那就劳烦了!”我也没拒绝,答应了白无常的提议。
同时,我分出一道魂身,立身于我面前,仔细查看黑白无常的反应,见它俩没有任何异常后,终于松了口气。
魂身它们根本看不见!
魂身跟着白无常,跨入地府大门,刚一进门白无常转了个弯,回头朝我跟黑无常所在的方向瞄了眼,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它拍着胸脯:“这小子修炼咋这么快,才多久阴神就渡过一重雷劫了?好不容易将他撇开了,得赶紧去找阎王,让他藏起来,不能被毛苏发现,否则这阎罗殿,怕是不得安宁了!”
我的魂身看着这一幕,万万没想到,白无常竟然害怕到了这等地步。
阴神继续分出魂身,开始查看其它地方,照白无常的表现来看,这阴司地府,怕是有猫腻。
只见白无常快步走向一座大殿,大殿上写着‘阎王殿’几个大字,笔锋犀利,仿佛蕴含着无上威严。
寻常鬼魂,怕是看一眼,都会被吓到,再加上这几个字本身的含义,对鬼魂有着极大的威慑力,进入殿内,怕是早就吓瘫了。
白无常小跑着进入殿内,却见大殿高堂上,一中年男人半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脸络腮胡儿,乍一看去凶神恶煞,无比威严。
其头戴王冠,身披黑色蟒袍,身旁有两个身形婀娜的女鬼,扮相十分妖娆,正在其身旁贴身服侍,男人双目微闭,看着十分享受惬意。
这就是阎罗王?
白无常跑进来的动作,惊动了闭目享受的阎罗王,只见它怒目圆瞪,冲两个女子挥了挥手,瞥了一眼白无常:“谢必安,何事如此慌张?”
“阎王爷,大事不好了!”白无常被吓得一哆嗦。
如此看来,黑白无常看到阎罗王,是真的害怕,只是不知道它们畏惧的源头在何处。
毕竟,这阎罗王看上去,不过只有鬼王的实力,算不上强。
阎罗王冷哼一声:“混账,赶紧说事,没看老子正舒坦着吗?”
“阎王爷,毛苏那小子来了,我跟无咎跟他说,您去拜访转轮王了,不在地府,您要不要先躲躲?”尤其是说到躲字的时候,白无常近乎没声儿了。
阎罗王蹙眉:“毛苏?是谁?谢必安,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歪了,老子可是地府阎王,到了本王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你还想让本王躲躲,跟范无咎去三层地狱领罚三个月吧!”
白无常急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阎王爷,毛……毛苏就是一年前,携带梅花印记的那个小子,他到地府来找您来了!”
听到梅花印记,阎王爷猛的一哆嗦,终于坐直了身子,眉毛一挑:“你说什么?就是上次,本王让你给他带《阴神经》的那小子?”
白无常疯狂点头,跟鸡啄米似得:“就是就是!”
“就他一人前来?”阎罗王追问道。
“就他一人!”
“你俩可在他身上,感受到九尾天狐的气息?”
听到此处,我也终于弄清楚,阎罗王早就知道晁婉凝的存在,当初黑白无常看到梅花印记那般忌惮,根本原因就在这儿。
只是如今晁婉凝那道魂身的意识已灭,想要让她归来,难于登天。
我微微愣神,不知道晁婉凝与我交姌后,现在是否已经渡过雷劫,一跃成为炼虚合道的大高手了?
白无常蹙眉,低声应道:“这倒是没有,不过……”
还没说完,就被阎罗王打断,呵斥道:“妈的,扫老子的雅兴,没有九尾天狐的气息,你俩怕个锤子!来一个本王杀一个,来一双,本王杀一双,若非忌惮九尾天狐,本王岂会将《阴神经》送出?”
经阎罗王一声怒斥,白无常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活人一般瑟瑟发抖,但这家伙为了让阎罗王认清现实,还是声音低微道:“阎王爷,没有梅花印记是不假,但小的在毛苏身上,感受到了雷劫的气息,询问过后得知,他的阴神已经渡过一重雷劫了!此番主动到地府来,怕是跟当年九尾天狐一样,打算穿过十八层地狱,去往冥河寻找魂力突破的契机!”
不得不说,白无常虽然奸滑,但对阎罗王确实忠心耿耿。
哪怕被臭骂一通,也不忘将情况如实相告。
但它话中之意,却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深入十八层地狱,就能到冥河,晁婉凝当年曾去过冥河,那里有灵魂突破的契机。
果然下一秒,阎罗王瞳孔猛缩,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吼道:“什么,他已经渡过了一重雷劫?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一般阴神,数百上千年也未必能渡劫,他为何能这么快渡劫!”
它忽的起身,不断朝白无常挥手:“快快快,你快去找判官,跟它对对口径,如你们所说,本王去拜访转轮王了,得三个月之后才回来!”
“小的明白!”
白无常应着话,就要往外退,却遭阎罗王一声怒喝:“谢必安,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动作那么快干啥,帮忙把这里收拾一下,给我点准备的时间!”
白无常连连点头,阎罗王翻身而起,两个艳丽的女鬼被驱逐,它以最快的速度将桌案上的收拾整齐,然后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直到这个时候,白无常才不慌不忙地去找判官,而我的魂身直接跟了过去,真身看向黑无常,将姿态放得极低,想要从黑无常嘴里,弄清楚一些事:“范大哥,有些事我想问问您,可得如实兄弟我说说呀!”
黑无常一愣,板着脸却显得很客套:“毛兄弟,请讲!”
“我此次过来,主要是想去一趟地狱,如果要到十八层地狱,要怎么才能抵达?”
黑无常一哆嗦,震惊道:“啥?毛兄弟,你活的好好的,去地狱干啥?那地方鬼都不愿去,到处哀鸿遍野,专门用来惩罚生前有过错的鬼魂!连鬼差犯了错误,都要送到地狱去受刑,不久前,我跟白无常刚被罚到第六层地狱受刑,这才回来没多久!”
连一直话不多的黑无常,听我提到十八层地狱,连话都变得多了起来,这让我愈发疑惑,当即脸色一横:“你答的,跟我要问的,可不是一件事!”
“这……”黑无常语塞。
它见我脸色不对,沉默片刻后,才解释道:“毛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去往地狱路十分复杂,第五层、六层归阎罗王管,十殿阎罗手上,至少管辖着一个地狱,想要抵达十八层地狱,需要凑齐十殿阎罗才行!”
原来如此!
在我一番威逼之后,黑无常终于说出实话了,我没停下,而是趁热打铁:“那十八层地狱之下,到底是什么?”
啊?
黑无常惊疑一声,解释道:“毛兄弟,十八层地狱之下,我一个小小鬼差哪能知道!不过据说,十八层地狱之下,有地藏王菩萨镇守,他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出现了,有过记录的是地藏王是鬼帝,但那也是近千年前的传闻,时至今日,无人知道真假!”
听到地藏王菩萨的实力,倒是让我一惊,原来他是鬼帝的说法,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传说了,也就是说他的真实实力成谜。
照这么说来,恐怕不只是他,连十殿阎罗的真实实力,都有待考究。
这一刻,我彻底静下心来,本以为地府最强不过鬼帝,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别的不说,刚才魂身看到阎罗王,也觉得这家伙并非鬼王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白无常拖着判官从大门中走出,这俩家伙的一举一动,都被魂身看在眼里,白无常找到判官后,将真实情况告知,然后判官就跟着出来了。
至于阎罗王,则拉着两个火辣妖娆的女鬼,进了寝殿。
我迅速将魂身收回,在黑无常的带领下,朝判官那边走去,这判官的模样,倒是跟民间传说中的类似,不过肥瘦有些偏差。
判官抓着判官笔,打着哈哈迈步过来:“毛兄弟,你终于愿意来地府走走了!你与我这俩兄弟的情谊,早就听它俩说过,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还请毛兄弟往里边请!今日便在我府上设宴,款待毛兄弟!”
我瞅了眼判官的实力,这家伙竟是鬼帝,魂力强大,距离炼气化神仅有一步之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照这么看来,那阎罗王,很有可能是炼气化神第二境,甚至末境的实力!黑白无常口中的实力,早已不再坐实了!只是不知道,那阎罗王既然实力非凡,为何听到我渡过一重雷劫后,依旧会选择躲起来?’心底深处,我如此思忖道。
我迅速将疑惑埋入心底,跟判官打招呼,双手抱拳作揖,笑哈哈地应道:“唉呀,判官大人,我在阳世,从小就听闻您的大名!上次我兄弟吴军的事,还多亏了您帮忙,不然我那兄弟,只怕还要下地狱受过苦,才有机会进入轮回呀!”
哪知道,一提这话,判官顿时一愣,仅是刹那而已,却被我捕捉到,它笑着回应:“嗨,多大点儿事,审判鬼魂这种事,一天要审那么多鬼魂,哪有不疏忽大意的,你那兄弟吴军,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大家都熟,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现在吴军,应该已经投胎做人了!”
它说话期间,黑白无常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尤其是白无常,就站在判官旁边,看着比谁都着急。
而我心底清楚,判官所言,与之前黑白无常所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