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如月光下的白霜,毫无血色。
......
“我对尊主的震撼颇有体会。”夏洛尘缓缓一叹,“两年前初次见到素言绘制这些画作时,我的神情与尊主相差无几,画作虽然尚能容忍,但是……帝都即将主宰太虚的至尊,竟有此异嗜,任何人得知都会倍感震惊吧?”
这乃是一座古韵浓郁的厅堂,斑驳的古欧吊灯悬挂天顶,老式留声机流淌出悠扬的古典乐章。
温润如玉的男子斜躺在几案旁的榻上,握着晶莹酒杯轻酌一口,凝视着眼前虚无中如同倒映湖面的幻镜,其中映照出始皇与夏素言的画室情景。
“两年,还是更早?”银白祭袍的男子悠悠启唇。
“可能还要早些,只是近两年我才发现了她的这一癖好。”夏洛尘摇头道,“尊主对燕京太虚的统御力近两年开始衰退,我也在此时启筹我的布局,过去,我对素言的注意并不甚强烈,毕竟她一直没什么威胁。坦白说,这个孩子从不显露丝毫才华,心灵竟脆弱至此,实在出乎我预料之外。”
“先生有幸。”祭袍者淡淡回道,“若非这样懦弱的储君,你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
“我确乎心怀庆幸。”夏洛尘浅笑道,“储君是璃儿的话,要在尊主离去后实施计谋,那将异常艰难。”
“你应该尽快除去这个不安的因素。”祭袍人建议,“你不能同时操控两名成年的高级英灵。”
“我会处理,只是非此刻。”夏洛尘轻摇首,道,“我已承诺过多次,直至三个月后、尊主入紫宸宫进入长眠前,我将忠实于她,无条件执行她的每一令。所以你们无需向我寻求捉拿璃儿的任何援助。”
天之席命限时将至,必然弃“席”独赴极北之冰原争取一丝生机。离开“席”的过程耗时颇长,短可度日,长可及周,始皇选中的安睡之地无疑是紫宸宫。
照始皇一年前所预测,该是三个月之后。
燕京之中,这是仅限夏洛尘等四位天命重臣才知的奥秘。
“忠诚过分。”祭袍者轻评。
“并非如此。”夏洛尘笑而不答,“尊主是世上最为伟岸的王,她为国度开辟真正的未来,她在位一日,我即刻忠心耿耿。只有她离席且不再对国未来有益时,我才会取代她。”
这位含蓄温雅的男子笑靥柔和,眸中却闪耀坚定犹如钢铸的毅志:
“待尊主离席之后,吾才是唯一能问鼎皇权之人,届时我将引领华夏一统天下。”
祭袍之人平静注视眼前男子。 险峻的品性,扭曲的爱国观,不惜手段的霸权主义者。拉普拉斯恶魔推算的无数轨迹皆显示男子登基后对创世议会的巨大危胁,但在那之前,他尚为创世议会的盟友。
他会协助创世议会清除稚幼的军主,在动荡的政局清理中给予华夏绵延之乱。足以。
“其实创世议会暂时搁置了捉拿军主的计划。”祭袍者淡声说道,“军师有新战略,望你助其一臂之力。”
“我已明言,只要尊主仍在,我不会——”
夏洛尘眉心蹙聚,言语未尽之际,神色猛然一顿,眼瞳一敛。
“想必你已有所猜测。”祭袍人平静开口,“不明因由,始皇近期可能会提前进入紫宸宫沉眠,然后赴冰岛。最重要的是,时间提前导致了天之席回归出现了异变,或许……可以说是蜕化。”
“我们会在始皇沉睡时攻击紫宸宫,期盼你共同参与,从创世理之下夺下天之席遗留残片。”
“……”
夏洛尘良久沉默,指节轻轻扣打着案桌,许久后低道:“你们有几分胜算?”
“九十一成。”祭袍者回应:“我们会派出一席高级及两位亚席英灵级别的枢机大臣来燕京,加之你与盟友武媚,除了尊主及天之席之外,世间无人能抵挡。”
“那么尼采威廉呢?”夏洛尘挑眉:“此刻她在帝都,就不担忧半途生波澜?还有璃儿和妲己,两个孩子虽尚年幼,合力出击也能与一亚席英灵相较。”
“不,来自艾罗斯、法兰及布列颠的英灵将协助牵制这三人。”祭袍者说。
“何故将三人一起提及?”夏洛尘诧然,“此举所为何来?”
祭袍者未做回应,沉思片刻,犹豫要不要透露这一消息。 半晌之后,他还是讲了出来。
“其实,我们在军师的推论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秘密。”
他续道:“军师断定尼采威廉的联姻并非假象,那是她真实的意图,或许她真的爱上那位小军主了。”
“……”
夏洛尘额头上仿佛浮现大大的疑问符。
尼采威廉?
璃儿?
开哪门子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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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下,一头雾水的不只远方的夏洛尘,还有在京燕国际酒店内的灵狐。
灵狐坐在隔壁的卧室内,怔怔地看着喋喋不休的陌生少女。
“......所以元帅,你未来十二年内闹腾出的大戏,大致便为此事。”
待这个仍未名的女孩停嘴后,灵狐一时有些信息量过大,头脑稍显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