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离丰富多彩的修炼生涯之中,有一桩桩的不堪往事,宛如荆棘缠绕心头,每当回忆起来,皆令他在通往仙道的道路步履维艰,仿佛身处于万丈深渊的边缘。
昔日魔戒上篆刻着莫德雷德之名,曾在岚之王的城堡中乍现;在巴比伦的黄金岁月中对尼采的悄然摸索,又或是古老皇家学院内对九尾狐仙轻浮之举,在素音面前展露无遗,这一切皆是他内心深处的梦魇,即便是遁入凡尘之后,对修真之道的情感牵绊依旧未能深陷红尘。
若谈及诸般旧事,最让他汗颜的,毋庸置疑,当数那段源自少年时期的微妙情感,那份对他未过门妻子之母非分的妄念。是的,“妄念”这个词太过委婉,而真实的思绪恐怕更为复杂难启其口。
当王储龙悦自皇家文献殿初次获悉指腹为婚的盟约时,始皇拥着纯真的素音嫣然一笑,那一刻心神激荡已越过罪孽的枷锁。楚离深知,这份困扰会伴随他一生。在他记忆中,始皇与素音并无丝毫血亲纽带,然彼此情深意浓,真切可感。即便不明素音对龙悦的真实心境,但龙悦待素音的亲情毋庸置疑,那是源自心底的母女深情。
表面看来,儿时的楚离备受始皇后爱,常被拥于她膝头,研读千经万卷;实则是他黏附其中蹭受宠爱。但这宠爱背后,藏着楚离一次次主动讨好,试图沾染她些许眷顾。
论及真情,始皇对素音的关怀丝毫无逊于他,仅是以仙子的身份,难以向深爱言情的女儿表露半点温情,只能以严厉约束素音,唯有对他的包容才显母性的柔弱,间或流露出疲态和忧虑的无奈,呼唤他为“离儿”,期许婚后能护素音周全。
夜复一夜,楚离于龙图阁中回荡着这祈求。每次听见,不孝的愧意便沉重一分。以当时未经狐狸污染的目光,表白无从谈起,与九尾狐仙的纠葛更是天方夜谭,娶素音过门似乎成为他的情感终结。然而,问题随之浮现,万一春宵一刻他情迷意乱,唤起的却是母后的芳名?如若素音窥见他的秘思,该如何面对?
此事长久折磨着他,途中与狐狸巫术翻车,唤起龙悦的瞬间,使楚离陷入尴尬。然而二人对此心照不宣,此事遂化于无形。狐狸巧妙地装病掩饰意外,清凉的寝袍,撩人的歌声,均是为了掩饰愧疚之心。然而,狐狸的失足与素音相较,无异于鸿沟之差。
庆幸的是,直到前日幻象空间之内,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可歌可贺,问题终解。
原来,一切焦虑从始至终皆为多余。楚离无需惧怕将来被素音揭露真相,忧虑应该放在当下如何全身而退,比如此时此刻。
审视审讯之中,当素音的话语久久回荡,楚离陡然觉醒。当他踏上大夏凤麟战队的旅途,早已忽略了此重逢中的最大暗礁——十二年后,身为仙子的素音,如何看待他对始皇的迷恋?
“……仙母?”
楚离神情略显愕然,看着眼前的夏素音,艰难挤出笑容:“何故提及此事……”
此时,仙子的笑靥已然褪却,平静无波,但温润亦不再。
“是的,我的仙母。”
目光胶着在楚离身上,夏素音缓缓述来:
“——你最为痴恋的女人。”
“……”
非是如此直击灵魂的语气述说此事!
“稍等,素音,怕是有所曲解……我当时并无他议,不过是感慨于你近年来的仙子之路,而非以龙悦为标杆。”
楚离眼皮蓦然颤动,先搁置对最爱的女人一说不论,他先澄清初衷。在他心中,素音不过是听见“仙子”二字,触及伤痕,不自觉引向旧噩。
而意外发生了。
“嗯……为皇清楚。”
片刻沉寂,夏素音回复,声如春风:
“那些日子,你仅想证明你并未忘却。然尔性情品味均系乎仙母而成,故尔自身未识,对朕情根深种的源因——因吾与她酷肖。”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如楚离一般称呼自己的母后为仙母。
稍停,她说,
“再者,形神酷似她,血脉承继,你可更为欢喜?”
何言喜欢!时隔十二载,我不曾是狐狸公的配侣,竟沦为了觊觎你和仙母的蛮荒兽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