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炽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姜年皱了皱眉:
“少了些吧?连一半都不到。
“而且我先前也说了,贵军的一切粮草我大宁皆可承担,你们应当也没有什么顾虑吧?”
徐炽表情平静的摇头:
“账不是这么算的,骑军一旦调用,所闹出的动静会非常大。
“如果朕一口气将我凉州境内所有北凉铁骑全都拉出来,那届时被关外异族得知,趁乱袭境扰民怎么办?
“朕想,姜帅应该也不想我们正在前方和岐王酣战,后方却突然祸起萧墙吧?”
姜年没有开口,只是紧皱的眉头更甚,扬起下巴思索着说道:
“真的再挪不出一点了吗?”
若说据守潼关,打攻城战,那骑军可能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人数再多,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说不定还没步卒好使。
但若论平原野战,那骑军冲阵可就是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了!
尤其还是素以『北凉铁骑甲天下』而闻名的凉骑!
战场之上,只需一轮俯冲,便能轻易击溃数倍之敌。
这样强大的助力,正是姜年所需要的。
因为他们大宁的基本盘都在南方,所以以前对峙大周的时候,没少因为骑兵的问题吃过亏。
眼下既有补充,那自然希望越多越好......
而徐炽也在仔细考虑之后,缓缓说道:
“一般的骑兵是真挤不出来了。
“不过轻骑和重骑我这边倒是还能再额外支援上一些。
“但这两支兵种的特殊性姜帅应该也明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的上用场。”
除却『一人一马制』的普通骑兵之外。
骑军中,素来还有两个特殊的兵种,那就是轻骑和重骑。
轻骑讲究兵贵神速,一人两马。
平日战士带甲时所骑是一匹。
一旦遇到战事,需要提速冲刺之时,便会乘上另一匹。
这样一来,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胯下战马的脚力。
而重骑则不同,重骑配置是一人三马。
相较于轻骑来说,额外多了一匹用于日常背负战士重甲的『驮马』。
如果说,战场之上,轻骑或许还可靠一定的盾阵和引弩来进行阻拦防守。
那么重骑你要是敢拦,它就敢连人带盾一起给你撞飞!
冲刺之时甚至都不需要举盾,你的弩箭压根射不透对方身上的穿戴的层层重甲。
可谓名副其实的战争大杀器!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
轻骑和重骑战力如此之强,肯定也是有相应弊端的。
就比如轻骑只适合追击,重骑只适用于冲阵。
地形作战完全是被限制死的,只能在广阔的平原上发挥出作用。
否则一旦战马的脚力施展不开,协同背上作战的骑兵威慑力也会下降许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
倘若你的敌人都知道你的骑兵厉害,他还会跟你平原作战,让你完全发挥到自己的长处吗?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徐炽会问,能不能派的上用场的原因......
战矛虽锋利,可也得用得上不是?
姜年仔细想了想,眼中泛光,沉声道:
“不知轻骑和重骑,凉军加起来能支援有多少?”
徐炽毫不犹豫的答道:
“轻骑六干,重骑三千。”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极限数字了。
毕竟这两支兵种可不是普通骑军那般,随随便便拉出人和马,组合一下就算培养出来了。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轻骑数量满打满算也只有九千余。
而重骑,也就是那所谓的『银甲铁浮屠』,甚至也才不过七千。
都不足万!
足可见两支兵种到底有多么难以培养了......
战场上每死一个,对北凉的国运来说都是折损。
徐炽身为凉帝,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若非这位姜帅拍着胸脯保证,肯承担此次凉军出动的所有粮草,只怕徐炽还舍不得将这些骑军统统给拉出来呢。
而姜年也在仔细思索一番后,最终点头:
“行,那就照这么办,凉军出兵三万,轻骑六千,重骑三千,加起来共计四万左右。”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李秀衣,微笑问道:
“那绣衣侯呢?此番联军不知大周打算出多少啊?
“我可得事先提醒一句,这次是帮你们大周守地盘,你们锦绣军可不能藏私啊?
“啊哈哈哈。”
半开玩笑却夹杂着认真的态度。
李秀衣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沉吟道:
“我们大周如今势力不比从前,没那么财大气粗。
“我麾下锦绣军鼎盛时,也不过六万甲,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兵力了。”
“才六万人?”
姜年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诧异。
这数字......可是连北凉都不如啊。
北凉就算总兵力只有七八万,可这七八万人却基本全都是由骑军构成,战力岂可与寻常步卒相较?
锦绣军虽是承袭鹿鸣军,改建而来,但据守潼关多年,骑军作战早就不是他们所 擅长的了。
这种情况下,却仍只能掏出来区区六万人......
如今的大周,竟已经衰败成这副模样了吗?
姜年心中暗暗咂舌。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他吃惊的。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位绣衣侯竟然就是单凭这区区六万甲,就能曾在潼关前拦住他们大宁十几万大军?
就算是依据地理优势。
但你也要知道彼时大周要面对的动乱可不止是潼关一处啊!
更有汉中!
有川府杨贼在虎视眈眈!
换句话说。
这区区六万人,李秀衣甚至还得专门分出来一部分驻扎在汉中,防止川府趁潼关之乱北上取地。
就这种饱受两面夹击的局面,是不是很眼熟?
那不妥妥拿的是昔日东齐的剧本吗?
可即便是强如东齐,如今都已经落得个亡国毁庙的下场了。
但只剩一口气的大周却仍能咬牙坚持。
同剧不同命。
这一切的功劳,都全得归功于眼前的这位绣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