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夫妻猜测得不错,他们确是为宝篮而来的。吴员外的爱妾得了个怪病,管家去请大夫,刚好走进应大夫的医馆里,跟他描述了症状后问了一句,这病怪,能治吗?
应大夫回复道:“这算得了什么,前几天你们村的徐山手上长出两个手指,比你这怪多了吧,我都给治好了。”
徐山的手一直正常的,多次送鱼时管家亲自看到过,于是问起了他的病因。因收了徐山的重额诊金,应大夫开始不肯说的,经不住吴管家的一再追问,最后,说出真相。管家请应大夫到府后,又把吴员外与公子请了出来,让应大夫当面把经过又说了一遍。
管家为什么让应大夫说这事情呢?因为他想为主人吴员外分忧。吴员外家里有一件吴道子传下来的人物画,是吴家的传家宝,不知怎么的被一位告老还乡孙大人知道了,开出三千两银子的价格向他强购。吴员外不愿给,却惧怕他的权势,他一生气,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给了,失去传家之宝,对不起祖宗。吴管家听说宝篮之事,一物进去,可变成三物,这样的话,主人家就拥有三幅吴道子的画像,自个把原件留下,另挑一件给孙老爷。在应大夫这确证有这事后,吴管家领着吴公子到了这里。
吴公子的态度极谦逊,指着礼盒道:“贵府不差钱,礼盒中装的是家父的名刺,听说贵夫人巳有身孕,如将来生下个男孩,可拿这个到吴家私塾就读。”
宋人重文轻武,商贩的社会地位也很低,这等于给他们家打开一个上升通道。媳妇求子什么的本是掩人耳目,但对方这份人情确实极重。徐山当即答应用宝篮助他。
《文人歌》
勤读书,识礼仪,
读好书,穿紫衣,
书中粮食满仓粟,
书中黄金堆成屋。
书中美女颜如玉,
书中车马多成簇。
平生志五经中求,
锦衣行耀祖光宗。
图画刚放入宝篮不久,吴府仆人急急地赶来说道:“不好,孙大人已到府上索画,老爷正陪他喝茶聊天拖些时间,请公子即刻带画回家。”
这怎么办?吴公子急得直跺脚,正在这时,只见篮里一道闪光,图画已变成三幅。吴公子拿起图画,道了个谢后急急返回吴府。
刚到吴府大门,还来不及把画藏好,就见孙大人的管事站在门口,边上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护院,躬身道:“多谢公子把画送来,我们这就到客厅去。”
说完,不由分说拿过他身上的画轴。三幅画摊在桌上,一模一样的,不差分毫。孙大人是其中的行家,一眼便能分真伪,对着这画也不禁傻眼了道:“吴员外找的好高手,仿画水平居然骗过了老夫,这两张仿画也不值什么钱,这是三千两银子,三幅画老夫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吴员外措手不及,除了找人仿画以便瞒天过海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让孙大人把三幅画都拿走了。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这个贪官?”几个客人愤愤不平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样看来,神仙也不灵呢。”
“客官别急,边吃菜边听故事吧。”金华斌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红烧鲶鱼道:“这是小店的招牌菜。”
《雨霖铃,六丁鲶鱼》
游游停停。油滑刁钻、涂泥为穴。嘴宽眼小身滑,昼隐于草,夜游于水。暴起速如虎豹,鱼虾命全消。鲶虽狡、渔夫手准,撒一网在劫难逃。
鲶鱼切块洗干净。只少许、盐腌十几分。姜片锅中煸炒,热油煎、两面金黄。六丁阴火,再加生抽老酒冰糖。品一口、刺少肉嫩,叹口福不浅。
大伙品味鲶鱼时,金华斌继续故事:孙大人把画拿走后,吴员外略一思索,对儿子道:“你另外准备三千两银子,派一眼生的精细家丁,到临海紫阳街蹲守,看到有人卖这画,立即把它买回。”
吴公子十分不解,问道:“父亲何以认为孙大人会到紫阳街抛售此画?”
吴员外分析道:“此人官声尚可,痴迷名家书画,银两不多,三千两银子化得肉痛,现画有三幅,难辩真假下,他必会一幅送礼,一幅自赏,一幅出售回本。近处字画开得出价格的,只有紫阳街。”
四天后,仆人回来了,吴公子道:“父亲果然是神机妙算,画已购回,儿子留在画上的指甲划痕还在,正是我们府上的原画。”
又过了十天,仙居县城里传来一个消息,卸任官员孙大人在书房看画时,不慎推倒蜡烛起火,不久,火被扑灭,只见孙大人在院里大哭道:“我的吴道子啊,我的二幅吴道子名画啊。”边哭边疯疯癫癫地跑出门外,被乡绅们传为饭后茶余的笑谈。
吴员外听闻后,召集几个儿女到祠堂,向祖宗牌位焚香祈祷后道:“天道报应,果然不爽,吴道子的名画是我们家传的,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回到我们手上。三千两白银本是孙大人的,同样,复回到他的手里,命里没有的总没有,结果是世上多了些故事,其它什么都没变。”
停了停,吴员外道:“徐山得宝篮也是他的命,祸福难料,从此之后,我吴家不可对他有所图谋。”
原来,吴员外从儿子的眼里看出了些问题,所以先给大家敲个警钟。
《定数》
真中假,假中真,
画变画,幻中幻。
万事苍天有定数,
该有时有该无无。
你来我往拼命争,
不如守拙得百福。
命中有无需强求,
命中无徒劳无功。
再说徐山夫妻,每隔几天就推一车铜钱到潘滩码头换成银子,不久后,在那里买下个铺子做起生意,家也搬到那里了。因为真正的利益来自于宝篮生出的铜钱,对生意并不上心,保持微利,不象其它商人一样贪心,反而赢得了极好的口碑,生意蒸蒸日上。
有一天,徐山生意的空隙时,对妻道:“媳妇,我们再要个儿子吧。”
“你想纳妾?”媳妇生气地道:“你这没良心的,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本了。”
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媳妇在头胎生女儿时,动了胎气,没了生产能力,所以,才有这个想法。
徐山忙道:“媳妇的恩德做丈夫的没齿能忘,我的意思是。。。。。”说完,眼睛瞟了瞟宝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