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妗溜回来的时候，发现姜启在楼底等着她了。
这是他小时候就一直坚持下来的习惯。
因为这前边楼里的一户人家养了一条狗，有一次追了姜妗好久，吓得她那次发烧。
后面姜启就随身带着小木棍，用来震慑，有一次反过来追了那条狗半里路。
回忆种种，温暖涌上心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姜妗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景嘉玉。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景嘉玉对她哥哥到底是什么感情，她或许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友情那么简单。
姜启走到走神的姜妗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都到家门口了还愣神？”
“啊，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诶。”姜启突然凑近，本来姜妗就有些心虚，“怎么了？”
“总觉得你嘴唇红红的，你不会是……”
“我……”姜妗感觉心跳到了嗓子口，刚要解释，反而对方先给出了他认为的猜测。
“偷吃辣条了？”
姜妗的心猛地坠地，是她高估了姜启的敏锐程度。
“啊，对，我就吃了一点。”
“妗妗，你可得少吃点，你忘记了，你小时候有一次……”
“哎呀，我知道啦！姜启，你真的很啰嗦耶。”姜妗笑着。
姜启从来不会跟姜妗计较，被骂几句都已经习惯了。
“我也只是对你啰嗦几句。”姜启嘴里嘟囔着，等以后妹妹嫁人了，他上哪啰嗦去。
所以，越想越觉得，还是入赘的好。
姜启是好糊弄的，但另外一个不那么简单。
——两人被姜临逮了个正着。
“哥哥。”姜妗小脸一皱，随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心里则是十分懊恼不解:哥哥不是送明月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哪了？”
姜妗扯了扯姜启的袖子，另一个人立马就默契地打起配合，“哦，她就是……”
“你们俩从小配合的把戏，能唬得住谁？”从前他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他妹妹明显有情况。
姜启也表示爱莫能助，“她偷吃了辣条。”
姜临真觉得他弟弟真是傻的可怜，脑子一根筋的人就这样“好骗”。
“是去见商立燮了？”姜临不啰嗦，直接一针见血。
姜妗嘴角微微下弯，“嗯。”好一会儿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来。
“啊？”姜启一脸质疑的看向姜妗，后者默默躲开视线，对着姜启终于有点稍微心虚。
姜临真是恨商立燮这块“钢”，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让妗妗这么着迷。
“你真的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姜临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阻止，可是再三确认她的心意，如果她确认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一头牛也拉不回。
所以你如果反对，只会让妗妗离商立燮越来越近，最后的场面也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而值得奇怪的是，姜启一直都对妗妗的对象——这一身份的商立燮很抗拒，可现在他提到这个人时，除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惊讶外，似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厌恶排斥。
姜妗本来打算撒娇卖萌就蒙混过关，但哥哥的表情很严肃，不过她明白一切都是出于对她的关心。
“我……我没有。”
“虽然喜欢他，但是我也很理智。”
姜妗正在努力尝试解释她所认为自己还存有的理智，“我已经跟妈妈说过了。”
“什么？”两兄弟异口同声。
“就是等高考恢复了，如果商立燮能考上大学，我就跟他在一起。”
两兄弟的反应跟闵丽当时的反应是一样的，一样的复杂，分不清妗妗到底是喜欢他，还是……
“妗妗，你……”姜启试图在不会损伤妹妹自尊心的情况下，摸了摸她的额头，对比自己的温度，“这也没发烧啊。”怎么会说胡话？
相比较一旁咋呼的姜启，姜临就明显镇定很多。
“妗妗，你说真的？”
姜妗很坚定的点头，“而且我也打算考大学。”马上就要全国通告恢复高考的消息了。
高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了。
“哥哥，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姜启硬着头皮点头，“我相信的呀，但是这事吧，就算凭直觉，好像也不太可靠。”
姜启斟字酌句，觉得他万一说的太过，可能自家妹妹心理上也会有一定的挫败感。
他又看向一旁的大哥，征求他的意见，不要让他“独当一面”。
姜临也觉得有点奇幻，但妗妗好像一脸笃定:似乎明天就会宣布恢复高考这个消息。
姜临终究还是没办法再假装继续板着脸，长兄如父，对待姜启，他已经严于律他；但对妗妗，他只要话重一点，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我也相信你，这件事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按照你想要的走。”
“不管怎样，你身后，我们永远都在，受欺负、受委屈第一时间要告诉我们。”
“嗯嗯。”
兄妹三人温馨进屋。
饭桌上，姜济把之前从知青办那边听到的，转述给了自家闺女。
“妗妗，爸爸觉得这个听起来还不错，但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爸爸全听你的。”姜济从没觉得他闺女不行，他更多的是考虑在做出选择之后的问题。
当然如果能上是最好，这样也就不用继续辛苦下乡之旅，到了学校里，最需要用苦的就是读书。
闵丽也觉得是不是妗妗也是因为渴望上大学，所以之前提出那有些“不靠谱”的赌约。
没准等她到了大学后，见到了更多优秀的男同志，不说别的，眼界肯定更开阔。
这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闵丽心里越想越高兴，但面子上也不太显露。
姜妗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她看着家人，有些缓慢，但坚决的摇摇头:“我不想要这个推荐名额。”
闵丽和姜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想法跟她之前提出来的，有些背道而驰了。
现在闺女的想法，他们也已经越来越不懂了，闵丽顿时就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明明他们都想假装之前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但很显然这是自欺欺人。
妗妗到底是有了亲生父母，并且已经相认，他们和妗妗之间那没有血浓于水的关系。
好像强行把她留在这个家里，有点自私，她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妗妗已经心里打定主意要跟那边真正的家人待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旦认定，闵丽就难受的想捶胸口，她没有太多的立场干预，如果，如果是以前，她这个做妈妈的，一定是理直气壮。
“啊，妈妈，你怎么哭了？”
姜妗从凳子上站起来，赶紧拿出手帕，走到闵丽面前，替她擦眼泪。
姜济也赶紧宽慰，闵丽也不想在女儿面前露出这么糟糕的样子，
姜临和姜启也都纷纷站起来，围在闵丽身边。姜妗觉得闵丽绝对不可能因为是她不想要那个大学推荐名额才这样。
“我没事，你们都这样围着我干嘛？”闵丽努力掩饰她的情绪，笑骂着把三个男人都推开。
然后盯着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女儿，“妈妈没事，只是觉得不知不觉中，你就长大了，很多问题也可以自己拿主意。”
“我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你离开我也没多久……”话说到这里，闵丽又开始有些止不住的哽咽。
作为枕边人，姜济怎么会不知道闵丽的心思，他也同样有这样的忧患，尤其是之前还出现了翟建章那件事。
让他们意识到，就算他们要留妗妗，也是留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