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悠然倚着雕镂云纹的玉阶栏杆,一支星辰烟草含于唇间。
\"唏——\"
\"你的思绪非比寻常,我赞赏你的悟性,玛娑道友。\"
玛娑震惊驻足,即便是眼中那股深藏的憎怼亦悄然淡化。她曾设想康纳对她的抵触,但未曾料到他竟能如此从容地接纳话语,仿佛只是在轻谈晚间的膳食。
\"你的想法宛如画中的诗篇,我能感受到,那宇宙尽染璀璨的景象必定瑰丽无双。\"
太元转首,目光灼灼地望向玛娑:\"然而,我尚需确证之事,愿你如实相告。\"
\"星彩之辉乃是由爱德华唤出的么?\"
\"最先由他所识破的。”玛娑说道,“我觉察他涉足玄奥研习,尔后发觉那星彩之辉秘藏于教堂地下秘阁之中。\"
\"你是如何与其交融共存的?\"
\"我亦不清楚……自古孤类相遇,异物相吸,面对它的存在,言语竟无穷尽,直到有一天我能理解其意念。\"
\"或许该称此为,异赋天赐?\" 太元侧首浅笑。
玛娑意识到对话已被引导,她极力欲收回主控,却无计可施,面临洞察秋毫之人,她无法把握局势。
那位离家十载的孩子,早已非她所熟识的那个人了。
\"好吧,下一个问题。\"
\"爱德华是如何离去的?\"
\"是病故,他体质向来虚弱,终日痴狂。\"
\"你怀恨着爱德华吗?\"
\"恨......我怨他赐予我生命,他虐待母亲,逼迫我生下你,他是所有痛苦的源头。\"
\"好的,说说看,爱德华是怎么死的?\"
\"我都说过,病逝,的确如此!\"
\"是什么病因?\"
\"重疾高热,或者说是肺炎吧,后来则是心肺功能衰竭……\"
\"诚实地告诉我,爱德华真是病故?事到如今,你的谎言还有何用?\" 太元勾唇,笑容透着一丝诡谲。“你已与星彩之辉融为一体,此处无人能够阻碍你任何举动。还是多年悲惨生活让你难以脱困,面对他人你总得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感吗?\"
\"纵然你强大力大如山,依然是那个受欺凌的脆弱者,就算你的报复得逞,却不敢坦率承认,依旧是一个孤苦伶仃蜷缩暗处的可怜虫。\"
\"生活在爱德华阴影下的终生,怕邻居唾弃的你。你害怕他人知道你的身世,你痛恨着爱德华,最恨的其实是你自身——那个软弱无对抗之力,只能藏匿于黑暗里的怯懦之灵。\"
\"够了!再这般盘问我,即便你是我亲生之子,我也必不饶恕你!\" 她捂住头部,眼睛内闪烁的色彩几乎快要溢出。
\"那就——\" 太元做好随时应战的姿势,以免突然之间有所突变,便于逃脱。 \"告诉我们,爱德华是如何离世的?\"
\"啊!啊啊啊!\" 玛娑捂着脑袋嘶喊,皱巴巴的皮肤骤变平滑,银丝般的发际瞬间焕发出斑斓色彩,青春的容光重新在她脸上洋溢。
她的周身开始绽放柔和光芒,伴随七彩虹霓流转。
\"是我下手的,是我,是我!\" 玛娑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果然如此。\" 太元看着此时的玛娑,满意的点头。
初见玛娑,太元确曾考虑直取她性命。
但她若未曾显露出本真的形态,斩杀了她的肉体也只是消除她的人类部分,肉体陨落后,星彩之辉会作何改变,他也无从预见。
最为保险的方法就是等玛娑显现出星彩特质再出手,这时无论她是人类还是星彩之辉,都将活跃异常。
如果将人类形态喻作奶粉,星彩为水,以往状态犹如奶粉未入水,纯吸去一方意义皆为空。
而现下她如奶水交融成杯,成为完满整体,得以汲取。
太元,便是那搅拌奶粉入水的手。
若无这般搅拌,玛娑性格所限,或许直至终老都无法彻底激发出她的本来面目。
她是压抑至极之人,甘愿自我毁灭于痛苦中,也不愿宣泄情绪。
\"你光彩照人。\" 太元赞道。
此时的玛娑全身闪耀着多彩光华,面孔回复至二十余岁般娇艳。无风自发飘逸,尾稍逐渐淡去,融入无边虚空,仿佛无形之虹。
瞳孔中流光变幻,她整个人的存在感都变得缥缈,宛如天然元素般自在。
太元没有生命,因此时间的沙漏仍在不断减少。
一圈圈微光照映周遭,似在扭曲了空间。
\"现在,你可心满意足了么?\" 她的声音如来自平行维度的幻响,声音沙哑如磨损的唱机,带着时断时续的磁场颤动。
太元甚至听见夹杂其中刺耳的杂音。
不能逃避,倒计时继续减少,唯一令人心安的,San值依旧未动。
\"此刻应该是生死攸关的紧要之时了。\"
太元衣袋内的那张白卡片,微微闪烁出微光,逐渐浮现出一幅奇异的影像......